离心债(14)
聂云昭侧头与鸾心凝眸对看,朗月当空,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月白,一缕月晕柔柔地披泻在鸾心身上,佳人眼含秋水,面若芙蓉,竟也能在月光中灿烂,聂云昭忍不住心潮暗涌,他揽过鸾心,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想不到他来不及疏解心中的悸动,耳旁倒是起了一阵来路不明的响动。
“谁?”
聂云昭言罢将鸾心护在身后,对着檐下的黑影,吼了一声。
“真是不巧,出来透口气,大殿不远处竟都能撞见一对勾颈鸳鸯。”
那人自暗影中拐了出来,来人立在朗月下,盯着聂云昭捂着的鸾心的手。
“年赫!”
聂云昭卸下防备,往他跟前走了两步。
“年赫,那日你入烟都,我回宫后,去主殿寻你,內侍说,御前见礼后你头也没回就走了,亏我以为你能歇在宫中等我。”
鸾心随瞪着年赫抱怨,可嘴上很快就带着了一抹笑。
“公主殿下,您老人家如今已年过十五,问嫁之龄,跑来见我一个外姓男子,您那冰清玉洁的公主名节,还要是不要?”年赫挑眉狠狠瞥了鸾心一眼,又道:
“还有,我说聂云昭,今夜御前设宴,多少皇亲国戚,世子大臣在这宫中,你这小子携公主在湖边私会,被人撞见了怎么办?你是男子不吃亏,公主名节难道被你抛在脑后。”
年赫冷脸斜睨着聂云昭,嘴上止不住地刻薄道。
“全天下无人不知,鸾心是我聂云昭未过门的夫人,我此般又如何?”聂云昭回斥到。
“未过门的夫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鸾心如今待嫁,敢问聂将军,你聂家六礼过否?皇上亲口认了你这未来额驸?”
“好了!少说两句罢,年赫之言在理,今夜宫中的确较常日愈发人多口杂,我跟云昭哥哥的确应小心收敛。”鸾心被年赫一口一个“名节”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鸾心,你别听年赫口不择言,你是我聂云昭未来的夫人,今日饮宴,恰逢南烟贵戚齐齐在那主殿中,不如此刻昭去向皇上请求赐婚。”言毕,聂云昭抬腿就要离去。
“聂云昭!”
“云昭哥哥!”
两人齐齐大吼出声。
“云昭哥哥,今日父皇设宴款待藩王世子,求婚不合时宜,况且婚配之事,父皇还不曾过问鸾心心意,此番草草前去,定惹父皇不悦,得不偿失。”
“今日我年某人真大开眼界,第一次听说,婚姻之事还要女方从旁劝说谋划的。”年赫对自己满脸的不屑毫无遮掩。惹得聂云昭抬手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我说,年赫你是不是去藩地呆久了,口无遮拦,满嘴都是边地的蛮匪之气”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
鸾心看着扭打在一团的年聂二人,叹了口气,向远处的侍女们招了招手。
“两位公子慢慢打,别客气,本公主乏了,不伺候了。”这样的架两人从小大打到大,鸾心早就看腻了,鸾心打了个哈欠,向寝宫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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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国主御驾行至烟都边上的时候,风烟谷的阵阵桃花香风就已经开始拨弄人群了。
夹着桃红瓣蕾的香风,像舞动的抚媚腰肢,婉转地贴身蹭过御驾队伍里的贵人香车、骑士名马。
设于风烟谷内的皇家射猎围场,坐落在烟都西面不到十里的地方,离人群太近的地方飞禽走兽异常稀少,于是这个围场一直只用于骑射比武。杀伐气息很弱,没有皇族活动的时候,这里是烟都人踏青寻春的好去处。
御驾一行,路两侧围观的烟都百姓,跪礼膜拜,祝祷声绵延不绝。车驾内,夜鸾心斜倚着一个软枕,此刻正心不在焉地用指甲尖碾碎窗外飘进的桃花瓣蕾。
一个时辰前,鸾心正在跟自己的父皇使性子,最后父女两闹得不欢而散。这是年年公主随驾出行,都会上演的桥段。书瑶和出尘早已见怪不怪了。此刻见公主神情稍有缓和,两人都放下心来。
从古至今,随御驾出宫,就没有公主会上表奏请,着骑装骑马随行的。夜澜天对女儿的固执从来就想不明白,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怎么会让女儿家觉得无趣了?
以往夜澜天都会败在女儿的固执下,可此次北境国宾尚在,怎可任由女儿胡作非为。夜澜天放言,公主此次随驾出宫,务必乘车随行,如若不然,则滞留宫中候御驾归来。
鸾心被车窗外护卫来来回回的马蹄声吸引过去,又开始对一个命题展开了联想:
“若鸾心生来是名男子,如何?”
北境的两位皇子比夜澜天的御驾到的稍早一些,夜澜天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侯在了车前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