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小子看着瘦巴巴的,咋就那么能吃!
这府城大了,人口就多,而人口一多吧,难免害群之马也多,所以牢房向来比较紧张,除了那些极度危险的杀人凶犯之外,大多是几人挤一间。
反正宽敞嘛,也住得下。
然后廖雁一进去,就“以德服人”,迅速成了那间牢房的老大,非但逼着人家给自己捏肩捶背,甚至还抢饭吃……
狱卒都震惊了,纷纷委婉地表示,再这么下去,要么单独给这小子开辟个单间,要么……就眼睁睁看着同屋的犯人们饿死吧。
白星很有点恨铁不成钢:黑吃黑这种事的兴致本身就注定了见不得光,不然早就改叫“白吃黑”了!你既然搜到赃款,自然要藏起来,大咧咧跑去衙门口卖弄……真当衙役们都眼瞎吗?
看不见也就罢了,不成文的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揭过去,可既然那么多人瞧见了,不跟你要就有鬼了。
衙门摆明了不肯要,没奈何,白星和孟阳只好跟着去领人。
他们都知道廖雁性格乖张,很有点无法无天的意思,但真没想到这厮敢在衙役窝里动手,还把人家好几扇门窗打破了!
孟阳一看就肝儿颤,小心翼翼地问需不需要赔偿。
李虎亲自出来接待的,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他和白星几眼。大约是见俩孩子都比较乖,至少看上去比较乖巧,就捎带点同情的乐了,“他也算立了功,大人说功过相抵,但没有下回。”
本地贼窝被捣毁算是件大事,当天就上报给郎文逸了,后者只知道是个桀骜不驯的少侠干的,考虑到江湖游侠素来野性难驯,能帮忙抓贼已是意外之喜,倒也没难为他。
得亏着他因公务繁忙没细问,不然若知道闹事的就是自家侄儿的伴当,必定要糟。
两人去接廖雁时,就见他身上也颇多淤青,走起来略有点不自在,显然以少对多,也没占着大便宜。
不过他倒是难得没发脾气,也没急着讨要赃款,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虎道:“你功夫倒不错,只是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算不得好汉。”
他本人天赋极高,又惯爱把自己逼上绝境,功夫之高,在青年一辈中鲜有敌手。过去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是跟白星对打,只是两人交手的时间太久,次数也太多,彼此太过熟悉,进步空间越来越小。
谁知不久前跟李虎交手,发现这人虽然身披官皮,但一身功夫十分过硬,若不以性命搏杀,短时间内竟难以取胜。他也是被勾起兴致越打越疯,这才引得一干衙役以为自家头要遇害了,故而群起攻之……
李虎咧了下还青肿着的嘴,老神在在道:“公门中人,以尽快达到目的为己任,难不成若遇到那等罪行滔天的绝世高手也要跟他一对一来过吗?”
廖雁琢磨了一会儿,竟然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李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虽然混账了些,倒是个妙人。”
廖雁哼哼几声,“有本事再来过!”
自从入江湖以来,他鲜有败绩,此番又是被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打败的,自然不服。
李虎笑了笑,很是爽快道:“随时恭候,不过不是今日。”
接下来几天,廖雁罕见的没有出去惹是生非,每天早中晚三遍雷打不动去衙门约战。
恰巧李虎这几天当值,一再推脱,后来还是几个兄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主动帮他顶班,两人这才酣畅淋漓的打了几回。
廖雁练的大半是杀人的功夫,多少回死生一线磨练出来的,一旦动起真格来,李虎就输多赢少。
不过他生性洒脱,并未因输给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就恼羞成怒,或是一蹶不振,反而越战越勇,短短数日就有极大的进步。
几天下来,两人交手了几十回,很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偶尔也能说几句正经人话了。
这天又下雨,外面满是泥泞,两人难得没有动手,而是相约去紫金山的小茶馆里喝酒。
下雨上山的人少,老头老太太正百无聊赖编竹篮子玩,冷不丁见了廖雁很是欢喜,“你这小子,有日子没来啦!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快些进来烤烤火。”
终究还没入夏,一旦下雨便阴冷潮湿,凉气拐着弯的往骨头缝里钻,不烤火很难熬。
一边是寻常老弱,一边却是心黑手狠的江湖刀客,偏凑在一处竟分外和谐。
李虎满脸新奇地看着那两位老人像对待自家孙儿一样,拉着廖雁坐下,又是烫酒,又是备菜,十分殷勤。
三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且老夫妇是本地口音,廖雁却是西北口音无疑,必然没有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