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69)
“他们的行囊取走了么?”李都匀又问那副纲首。
“没有,那叫夏宝的说,先将他们的行囊运到临安,到时自会有人来取。”副纲首答毕,乃请他们上小船。
于是一行人先后上了小船,向那大船划去。
刘绮瑶心中不是滋味,想着赵忆棕必定受了很大打击,只不知他现今如何?然她不能、亦不便过问,因而只在心中喟叹。
到了大船旁边,几人相扶相接,上了船,又回到先前所住的客舱中。
午时过了不久,船缓缓启动,离港而去。
距离临安越发近,刘绮瑶的心越发纷乱起来。
最初,她对临安的期待是纯粹的、美好的,那时候她只想着与李都匀共游西湖,听闻四季各具特色、阴晴各有风情、其中一寸一寸仿佛都充满故事的西湖,她还盼着与故人重逢,原本那一切皆是令她雀跃的,只如今,因为近来所发生的、历经的和得知的种种,临安依旧是此前的临安,而人已非昨日之人。
只要一上船,李都匀总仿佛睡不醒。刘绮瑶不知为何他的瞌睡如此多,令醒着的她感觉寂寞,只要想到他会做一些她不得而知的梦,她的寂寞就会加深一些。
午后,她出了客舱,叫了春春,一同到那茶室里散闷。
那茶室有敞窗,海风徐徐地吹进来。
春春只站在一旁,刘绮瑶道:“你也坐罢。”
见她犹豫不懂,刘绮瑶又道:“现今不比家中,不必拘这些小节,且船晃晃荡荡,你若不坐,便回房去罢。”
春春听了才坐下来。因在赵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平日里多话的春春也变得沉默了,她见李都匀伤得不轻,刘绮瑶又只字不提,害得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
“姑娘,我再也忍不住了,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三郎君,三郎君的伤势如今怎么样了?”春春说完,头也不敢抬起,因刘绮瑶平日里总说她多嘴,这些是她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的。
“早晨你没见么?才隔了一两个时辰,还不是那样的,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那些伤痕,没十天半个月是难以消下去的,”刘绮瑶看着她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知她是受了惊吓,因而只好改变初衷,将事情大概告诉了她,唯独保留了那提亲之事。
“既是皮外伤,姑娘你也不必太难过!更无须自责,像姑娘这等模样的,莫说这世间的男子,连女人见了你也没有不多看几眼的,因此我倒是不觉得赵二郎钟情于你有甚么意外,只不过他把三郎君的脸险将打歪了,这是不能饶恕的,我——”
“春春,我几时跟你说过我难过?还有,难道我现在的脸是自责的么?”刘绮瑶见春春将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只得打断她,“你没见到,赵二哥被三郎打得更狼狈,他的伤只有更重的。”
“搞不懂男人们!”春春一脸迷惑,“明明都长着嘴巴,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讲清楚的呢?何至于动手,这样一来可不是要僵了么?”
“许是在男人们的世界里,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讲清楚的。”刘绮瑶见春春呆呆傻傻的模样,觉得她怪单纯。
“无法讲清楚的事情,难道打一架就会清楚么?真是不可理喻的,亏他们还是读书识字的,就算打一架,难道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了?”
刘绮瑶被她一根筋的模样逗笑了,道:“这话你可去对三郎和赵二哥说去罢,我也不懂得他们男人为何要动手。”
“我不敢。”春春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头,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巴。
“既如此,你到柜台叫醒茶师,若有青凤髓就让他点两盏,若没有,不拘露芽茶或是白茶、武夷茶,让他随便点罢。”刘绮瑶说完,手肘支到木桌上,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露出懒懒的哀愁神情。
其实,李都匀和赵忆棕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特别难过,因为以后,她或许再也不用见到赵忆棕,因此李都匀拉着她离开那亭子时,她之所以回头,除了担心赵忆棕的伤势之外,还包含着告别的意味。
打架之事不久便会淡去。现今,令她烦忧的是此前她书给赵忆桐的信。她在信中与她表明近期将赴临安,以及盼着与她重聚。
即便没有那封信,赵忆棕见了她亦定会提起,到时候且有不见面的道理?
写信之时,她乃不知提亲之事,想着即便李都匀曾有意于她,然就如李都匀所言,那已是往事云烟,且今一个他嫁,一个已娶,大家对自己的婚事都算得上满意,因而那时她觉得与她赵姐姐再见亦无何不妥。
自昨日得知他们竟有过提亲这一出之后,刘绮瑶已不知摇摆过多少次,觉得如今再无法与她赵姐姐轻松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