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权臣解青袍(95)
萧冲匆匆进来,“中台,陛下来了。”
唐恬站起来要回避,被池青主一手拉住。他仰面看她,极轻地摇了摇头。
唐恬心中有鬼,正待挣脱。庭外脚步声起,说着话一路往里,沿路侍人风吹麦浪也似,跪了一地。此时躲避更着痕迹,唐恬夺回手,跟着萧冲一同跪下。
一个少年声音道,“你给池相医治快半年,如今倒好,越发门也不能出,朝也没法上。杨标,你若没本事,不若早早让贤。”
圣皇宠臣令狐攸。
圣皇半真半假骂一句,“尽胡说。”一语未毕,已行至院中,“都起吧。”
唐恬跟着萧冲站起来。便见一明黄衣裙盛妆丽人入内,走到池青主身前,按住他不叫站起,“今日怎样?”
杨标道,“惭愧。中台突发瘖症,无法发声,求陛下原谅老臣无能。”
“是挺无能。”圣皇哼一声,仍旧向池青主道,“月前劫你那个案子,令狐说能结案了,朕便带着他过来同你商量。既是不能说话,听着便是。”她话音渐渐转厉,“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朕之宰辅都敢劫!”
第46章 赦令日后叫我抓到,关在笼子里,沉海……
唐恬不由自主抬起头。
圣皇道, “令狐说吧,朕同池相一起听。”偏身往椅上一坐,早有侍人奉茶。
令狐攸向前一步, “陛下, 池相, 自接了这案子,宣政院昼夜不息, 勤谨——”
圣皇皱眉, “说案子。”
令狐攸一时尴尬,“案犯二人, 已悉数拿下,如今由廷狱代为看管。”
池青主扯出一个冷笑,看一眼圣皇。圣皇立时明白, “二人?何人主使?”
令狐攸道, “江湖草莽无人主使。依臣见识,这二人即刻发往有司,腰斩使得,活剐也使得。”
池青主挑眉, 执笔舔墨, 往纸上写字。
圣皇叹气,“令狐,江湖草莽二人, 劫持当朝宰辅, 图什么呀?”
令狐攸一窒, “想是图财。”
“图财?”圣皇哭笑不得,“中京城寻个富家子下手,此时非但得了钱财远走高飞, 说不定早已花用上了,寻中台阁是活得不耐烦吗?”
令狐攸愣在当场,“陛下,臣口供问过,画了押,只等结案了。”
池青主将纸张递给圣皇。圣皇看一眼,面露尴尬,久久说一句,“不如再给令狐一个机会?”
池青主摇头。
圣皇叹气,“令狐,这个案子你不用管,交给安事府,明日把人犯押过去。”
令狐攸瞬时面红过耳,“陛下!”
“好啦,就这样。”圣皇敷衍一句,向杨标道,“令狐近日也不大舒服,你带他出去,也给他看看。”
一句话打发了一群人。
圣皇道,“日前朕看你不大乐意管这事,才交给令狐去铺排。今日怎么突然又要管?”
池青主沉默一时,伸手去拿笔。圣皇一手按住,“说不得话罢了,还写什么?朕不问了,依你便是。你好生养着。跟你的身子比,其他的都不要紧。”她目光掠过唐恬,“这个看着面生,你新添的侍人?”
唐恬屈膝行礼。
圣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唐恬。
池青主哑声道,“陛下。”
“朕看一眼就舍不得了?”圣皇一笑,“你嗓子这样,不许再说话,朕回去了。”
池青主扶着桌案要站起来。圣皇抬手按在肩上,“别动,赶紧养好,不止你这个案子,裴寂的案子也在等着你,旁人不论是谁,”圣皇冷笑,“一问就只敢同朕磕头求饶,什么能力有限,审不了——哼,能力有限怎不回家养老?”
池青主低头,默默听她吐槽满朝元老。
圣皇又看一眼唐恬,提步出去。外间令狐攸的声音咋咋唬唬道,“陛下,臣哪里有病?”
圣皇哈哈大笑,“没有岂非更好?”
院外渐渐人声悄寂。
唐恬不安道,“大人,那个案子,我——”
池青主看她一眼,拾笔舔墨,写两个字给她。唐恬俯身一看,笔迹秀挺,内含锋蕴——
赦令。
唐恬大睁双眼,腔子里一颗心激跳如擂鼓,拿着纸的手都在抖,“大人,真的吗?”
池青主唇角一掀,漫出一个极轻的微笑,拿回纸张,又写一行字——晚来天欲雨,能饮一杯无?
唐恬抬头,漫天红日,哪里要下雨?忍不住道,“大人想饮酒,直说便是,闹这许多曲折。”停一停又道,“我可以喝几杯,大人不行。”
池青主不置可否。他极轻地吐出一口气,放松身体躺在长椅上,透过古柏松枝仰望一洗蓝天。
野风经过,枝头蝉鸣。唐恬吃一块茶糕,滋味清甜,半点不腻,欢天喜地拿一块递过去,“大人——”一语未出,又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