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报(192)
婧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或是知晓,或是不知。”
此话便显得耐人寻味起来,远西王难不成并非那位痛下杀手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婧娴或被收买或被威胁便听从了远西王的指令在她饮食中投毒,如今事成便回到原先主子那儿去了么?
李诏不明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婧娴未将自个身份在远西王面前如实相告。可是何故要去蜀地,以这么一个身份留在王府中,也叫人不解。
“景夫人旧籍是在哪儿?”李诏又问,“若未记错,应当是北边人。”
婧娴一愣,回答道:“父亲是丹东的,如今那被金国占了。”
“黄大娘是苗疆人么?何以你如今作苗人打扮?”李诏又以目光打量,似是质询。
婧娴点了点头。
眼下,李诏以为,似乎此事是有几分明朗了。她再度瞧向婧娴:“闻人说远西王的外室,与王妃年轻时颇有几分相像,以苗装打扮则更神似了。”
“不敢。”
“您如今以色侍人,我也未一下子认出来。”她话语犀利,用词难听极了。
婧娴却似毫不在意:“知奴婢者寥寥,又何止姑娘一人未认出来。见元家公子数面,他亦未有察觉。”突然提到元望琛,令李诏惊疑却始终问不出口,却闻婧娴顾自说:“元家那位对姑娘上心,径山寺内姑娘晕厥过去那一日,他便急请了医丞登门,又事无巨细地安排妥帖。管医丞同他提点,说要治此顽症山参不如灵芝。奴婢看在眼中,私以为要将之说出来,是而叫姑娘不可再犯糊涂。此前他几次去灵山求千年灵芝,便借宿在王爷府上。”
“他与远西王本不相熟,如何能劳烦?”李诏满载着的怨愤无处发泄,而婧娴却始终轻柔、温和、体贴。
“闻说元家公子的那位舅母与远西王妃私交甚笃,倘若京中有风靡时新的珠玉、布匹,皆时常送来。是而受其所托,王妃并不觉之是外人。且王爷对黄老学说颇有见解,经年来网罗各类草药以练丹药,想必亦是为之前去讨教。”李诏不想受到眼前人的关心,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事关元望琛的什么事。可婧娴却似是通识她心一般,说了不少少年的事。“更何况郡主对之青眼有加。”
闻及此,李诏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捋了捋思绪道:“王爷王妃和善,又带你来京,想必待你极好。也不觉得你是外人。”李诏笑着看向她,企图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出来:“不可再做背信弃义的事。”
婧娴一愣,满目愁思乱成一团,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住姑娘,也不想讨得原谅。”
遇事难以自持,失智怒火中烧。
李诏根本不想听她认错赎罪,更明白婧娴的道歉全无用,苦衷不可说,而自己只想以眼还眼,可能做的,也不过是说一顿解气的刻薄话:“你不该来的,我只当你死了,心中还好受一些。”
已经是顾念情谊了,亦或是不敢轻举妄动。既将她赶走,又放一条生路;既予她借口,又不愿再见面生怕触及往事。望她隐姓埋名,从此消失,就当故人已故。
李诏恨不起来,在知道喂毒人是婧娴后,她自始至终都是被一种无力感贯穿。
“奴婢的确该死。”任由李诏发飙妄言,婧娴极其配合。
话毕,忽然有宫人路过,神色怪异,踉跄而逃。
李诏想来定是被听去最后的话了。
婧娴大惊失□□阻止宫人,解释一番。转头看向李诏的脸色,只见她好似兴致缺缺不在意他人一般,同从前那个克己复礼端着架子的姑娘不一样了。
心中轻叹。
第二日,此一句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便一传十十传百。得到的反馈是众人议论纷纷道昭阳君出言不逊,对景夫人恶言相向。
“她即便身份再尊贵,也不好如此欺辱王爷侧室。”
第三日,李诏便被听了风言风语的李画棋叫去苦口婆心地谈话怪她自毁婚事,可还如做错了事不认的孩童一般嘴硬。
“我并没有错。”
而第四日,却是传来了景夫人暴毙的死讯,骇人听闻。
第八十七章 辩白???“您二位是特地来我……
元宵节过后的几日里,李诏的日子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似是忙碌起来,便可令自己少些无用的忧思。
从正月十六开始她便去太医署同孙茹习医写方,因过去三年内李诏闲的无事,是而背全了《本经》,细数三百余种的药物药性药效皆记于心。如此一来,随孙茹四处问诊倒也不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