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74)
“应姑娘, 还认得我吗?”
我舌尖顶了顶立即肿起来的脸颊肉,气得发了抖。我强压着疼忍住到嘴边的骂, 垂着头躲避着, 低声假装开始呜咽。
“求你……求你别打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爹爹是大官,你们想要什么都行……只求你别打我。”
要忍。我越柔弱越害怕,他们就会越放松紧惕,我逃脱的机会才能更大。
他见我害怕,蹲下身子狞笑:“城外的马戏大帐,咱们见过。还多亏了姑娘帮我们去喂猴,这才让我们兄弟落到了这个地步。”
我更加害怕地朝后缩了缩。
“大哥, 大哥……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跟着去凑热闹,绝对没有害你们的心思,求你别杀我……求你……”
“我……我家有钱,我家有很多钱……只要大哥你肯放了我,我给你荣华富贵,让你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
我也是演戏上头瞎了心,什么昏话都敢往外说。
戎卢人哼了一声:“你觉得我抓你是为了钱?”
“我们在晟朝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以为还能缺了那几个钱?”
我咬着嘴唇,啜泣道:“那、那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们……”
“看你的模样估计也不清楚。”他不屑地看我,“镇抚司如今盯上了我们,兄弟们全都被抓进了死牢,我们也出不了京城。”
我哆哆嗦嗦:“你们……你们是想用我换你们出京城?”
“差不多吧。”他道,“你也还算有点脑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他挑眉发笑:“着急?我们比你更急。”
“明天一早就动身,到时候……”他站起身来,“……就看你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临出门前,他叫了一声“阿赫那”,他身后的另一个戎卢大汉就端着碗水上前,颇粗鲁地捏着我的下颌朝我嘴里灌了进来。
我怕他们在水里下药,就假装被灌得太厉害、呛咳起来,将进入口中的水全都顺着咳嗽吐了出来,浸湿了几乎整个前襟。
“不中用。”那戎卢人嘲笑一声,便出了这小屋的门。
就是那个叫阿赫那的大汉……我总觉得他眼神不大对劲。
*
时间在小屋里过得很慢。自他们两人出去之后,我借着肩膀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又开始试图弄断绳索。
屋子里越来越黑,只剩下我喘气和身后绳索摩擦的声音。
也不知道应院首是不是已经在找我了,我边干着体力活边想。
这几个戎卢人应当会担心镇抚司事先在京城的三重关卡之外埋伏,估摸着他们明日才会放出绑架我的消息。
我半路被劫走,车夫和随身的丫鬟都不在身边,而应院首最近盯我盯得紧,肯定已经发觉我失踪了。只是这帮戎卢人在京中能藏匿这么久,我估计今晚一夜……光凭应院首,很难找到我的所在。
我大概能想象出他一边咒骂一边围着院子转圈焦急的模样。
其实说来,我与应院首的关系也不至于那么不好。
虽说我不记得了,但是据老管家说,应院首在我幼年时曾经也挺疼我。只是在娘亲去世之后,我俩就越来越不亲,尤其是在我按照应院首的说法“自寻了不入流的死路”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不过好在应院首到底是个文人,手段软和,即便是再瞧不上、再厌烦我,不过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寻衅辱骂几句,总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家里的待遇更亏不了我,不像是隔壁……
……不像是隔壁的谢阆。
谢阆与我家的情形差不多。同样幼年失母,同样家里孤儿寡父剩了一个暴躁严厉的父亲。
同样当爹的永远瞧不上孩子。
但与应院首不一样,老侯爷是个武将。还是个曾在边疆与西狄对峙数年、从兵营里长出来的武将。
应院首不过是放嘴炮,老侯爷是真下手。
我在谢阆十九岁的时候遇见他,那时他在京中已大有名气——拿了晟朝武技大会的魁首、又身怀救驾之功,加上生了一副好皮相、出身名门、受贵女们追捧……称一声天之骄子亦不为过。
可侯府中的氛围,与外边对谢阆的态度相比……可谓是云泥之别。
我与谢阆的院子隔了一道墙,爬上了树,他家整个三进院都能收在眼底。
我不下数次地目睹老侯爷责打谢阆的画面。
老侯爷是真狠,我两手才能抓满的军棍,动辄三五十棍子地往谢阆身上招呼,活生生将侯府练成了军营。而谢阆,不知道是性子冷硬、还是从小习惯了,那一声又一声的军棍穿过三重院墙进到我耳朵里,教人心惊肉跳,可我却从未听谢阆哼过哪怕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