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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7)

作者:阿逢 阅读记录

我真是为谢阆的清誉操碎了心。

“侯爷既然送到了,是不是也该回府了?”

“你院子里的樟树呢?”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怔了一怔,顺着谢阆的眼神,回头看向我自己的院里。

白砖青瓦的院墙边上,留着一截粗壮的樟树桩子,年轮一圈一圈的数不清楚,这树桩子的截面已经变得有些黄黑,树砍了许久。

我转过头来,对上谢阆的眼睛。在自己家里底气就是要足一些——现在我看他的眼睛,就一点也不退缩了。

毕竟再是霜浓雪重,也是谢阆。

我平静得就像搅不动的老潭死水:“砍了,早就砍了。樟树长得太高,遮了我房里的光,索性就砍了了事。”

左右也不会再翻墙看他了,还留着这树徒增什么念想。

他澄澄净净地看我。有时候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装了个假眼珠子,怎么能有人的眼睛时刻都又黑又沉,叫人看不见底去?

他又“嗯”了一声。

我都懒得管他这一声“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甩了甩手,示意即鹿将我推回院里。

“我腿脚不便,这就不送侯爷了。”

扔下一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就进了院子。

要说我不懂礼数我也认了,谢阆你就赶紧回府挑凉快地待着吧。

第8章 巴掌 “啪”地一声,巴掌落在我的脸颊……

回到自己院里,我先吃了个饭。

谢阆害得我少了傅容时的一顿饭,还用羊肉馄饨给我气成了个球,闹得我胃口大开,足足吃了平日里的两倍才止住了腹中的饥饿。

用过膳,我回了房,吩咐丫鬟给我全身上下换了家常的衫子,我便横着腿躺在了罗汉床上打起盹来。

左右我现在是个残废,除了吃吃睡睡哪还能干些别的。

我被饱腹感激出了浓浓倦意,刚想着应院首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说我睡不得时、毫无仪态,脑子却像是被不知何处来的棒槌一打,将我直直击昏在甜梦之中。

*

我做了个梦。

梦里的谢阆还是三年前,没有如今清瘦,也没如今冷厉,还未曾经历过战场,打眼过去便是一个月白风清的翩翩世家公子哥。

同现在一样不爱笑,但是当年的他更像那一弯我如何也触不到的琼楼皎月,冷冷清清。

自从我家搬到了靖远侯府隔壁,见了谢阆的第一面之后,便彻底被他的皮相所惑。

我的丫鬟即鹿,当年新学了一个词,色令智昏,便觉得大抵就是我这样。

那时的谢阆很是要强,日日练武到深夜。即便当时正值壮年的老侯爷都敌不过他了,也从未曾松懈,一心想着上战场征战报国,心无旁骛。

练得狠了,身上便时时都带着伤。

三年前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算是一个贴心的小姑娘,便时常带着伤药和补品翻墙去给谢阆送——我倒是想从大门进,但是奈何当年老侯爷和应院首互相看不顺眼,他嫌应院首文人酸腐、应院首嫌他武夫鲁莽——别说让我进门了,老侯爷都恨不得在我们两家之间筑上三万尺高的城墙。

我便只好常常翻墙。

现在想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谢阆将那些我精心准备的补药喝掉,也从来没见过我送去的药膏出现在他身上。但是当年的我,却毫无留心。

都不知道该说是我傻还是我瞎。

梦里的情景是记忆中我又去给他送药。

那日傍晚下了场大雨,就连石板路都湿湿滑滑,更何况是院墙底下的泥地。我扛着食盒,从树上翻下去的时候滑了一跤,直摔倒泥地里,闹得自己裙摆上沾满了泥。

我怕谢阆见着我一身脏污的模样厌烦,便想着偷偷摸摸将食盒放在他房门口就走。

可谁知还是被他逮到了。

我还记得彼时谢阆一脸的冷漠,同平时没有两样。他亲手将我的食盒推到了地上,我见到我辛辛苦苦熬了两个时辰的热汤从破碎的炖盅里流了出来,融进了台阶下的泥水。初春时节的天气还有些凉,汤水落在地上,带出了热腾腾的白气。

他说:“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他说:“我不会喝的。”

当时我没有说话,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便又默默翻墙回了自己院子里。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有没有哭,但我记得,第二天,我仍然给他熬了汤,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缓缓睁开眼睛。

脑子里还留着梦里的残影。想到我当年做过的事情,我很是为自己感到羞耻。

不过我也琢磨,十四岁的姑娘,当年不过是被谢阆的皮相蒙了眼瞎了心,哪里有几分真情呢?

不错,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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