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子连个麦(89)
怎么会见着了这样的事?
瓷器碎成了数半,发出了刺耳且清晰的声响。
谢良猛然将视线转向她,眼里的阴狠凌冽覆水难收,险意逼人。
美姬对上他的目光,登时吓得跌落在地,她眼里漫上了泪光,颤颤巍巍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谢良看了会儿,似乎觉得她颇识时务,就敛去了周身的戾气,他将食指放于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缓缓走来,“我相信你,只要你安静一点,我会相信你的。”
他散去可怖的气息后,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儒雅风流的申国公。
这样人畜无害的样貌,倒真让那个美姬平静了下来。
谢良落定在她跟前,俯身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美姬的面容,他用着温柔至极的声音道:“淮城对驸马真的太出格了,我与驸马私交甚好,一时不平才动了手,待淮城醒后我会向她请罪的。”
申国公在洛阳城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虽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保养得当的俊俏面容,以及年轻小生远远比不得的成熟儒雅,倒也颇受女人喜欢。
何况是在如此带有情|色意味的撩拨之下,美姬哪有不羞红了脸的道理?
她回想起公主殿下对驸马的不待见,又被这挑逗扰乱了神思,顿时就信了三分。
毕竟,贵人们的事左右也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干涉的。
她不过是被送入公主府给公主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但公主是个女子给不了她名分,驸马那不解风情的只会避着她。
年轻的美姬仰头看向这个儒雅而多情的国公爷,便生了攀附之心,她娇娇柔柔地往谢良身上靠,任由男人的手顺着她的下颚一路滑下。
谢良在她心猿意马之际,面上笑意愈盛,能赋诗写字也能舞刀弄枪的手落在她的颈窝,轻之又轻地抚摸了几下,猛地扭断了她纤细的脖颈。
美姬的眼珠一突,在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的瞬间,就没了气息。
解决了这女人后,谢良一眼也不肯施舍,连忙转身,却见柳彧已经打横抱起了姜昭,往屋里走。
谢良低低地笑了声,也跟着进去了。
已到了戌时,万籁俱寂,偶尔有沙沙的风声拂过,木叶潇潇飘落的影子映入窗纱,柳彧猜想,明日应当又能见着一地落花了。
他回眸看向床榻上再度昏迷的瑰丽女郎,眼中宛若沉着一池浓墨,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不经意又泛起了瓣瓣的水墨涟漪。
这烛光过于昏昧,也过于迷离,故而晕染在这艳逸玉容上,竟潋滟出些许温柔的神韵,柳彧恍惚间又想起了最初的遇见,那个精妙无双的公主,于凤架帷帐浮动间,回头一顾。
自此让他,朝朝暮暮,辗转难眠。
他的欲望与野心,一半是权势,一半是她。
如今她就睡在他的床榻上,触手可及。
她闭上了眼,没有憎恶,没有冷漠,只有千种柔情绰态。
柳彧的神情恍若沉溺于秋水之中,他轻轻拂过她的额边碎发,忽而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一直昏迷着?”
谢良愣了一愣,道:“你想让淮城一直昏迷?”
柳彧颔首,神色安然,似乎也陷入了烛光的昏昧柔情里。
“你想要我掌控千机军,定然是容不得殿下清醒。我在公主府没有任何权力,一时半刻无法控制这里,方才若是没有打晕殿下,你我事情败露,必然会身首异处。”
柳彧仰头,看向谢良的眸光深沉无比,“所以在掌控千机军之前,你要先助我控制住公主府。”
谢良思忖片刻,与他达成了协议。
美人,是福报也是祸端。有时候无尽欲望的背后,都会有一支纤纤玉手在深处反复撩拨,在理智最为脆弱的时候,猝不及防就会被推入了万丈深渊。
但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其实他倒是挺想看看,如今的柳驸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
申国公谢良不愧是筹谋已久。
他所豢养的暗卫与私兵远远地超出了柳彧的预料。
但对于一条船上的人而言,总归是好的。
姜昭醒来过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知晓。柳彧第一时间就先囚禁了紫檀,而后又迅速地将她的近侍与亲信都清理了一遍。
然而最棘手的,却是先帝留下的那位孙太医。
姜砚重视自己的胞妹,时常会派人来询问孙太医。
所以此人囚禁不得,威逼也罢,利诱也罢,只要能被控制就好。
人有弱点,尤其是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总有很多东西是割舍不得的,以血亲的性命来要挟。
这没什么难的。
柳彧用了十日才完全将公主府掌控在手,夜晚的时候,烛光摇漾,他会躺在姜昭身旁,将一整日的大事小事,叨叨絮絮地说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