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遥遥+番外(15)
早起我将垫被收拾了一下,以月事之言搪塞了玉堂,叫人拿下去清洗,又遣她去天山摘菜。
我必须让她离开我的视线,玉堂太过了解我,此前我还能装模作样骗过她一二,可如今我却觉得我再难演下去,只好让她多去外头走走,别老是围着我转。
帐子里太闷,我便坐在山坡上,等玉堂回来。
“姜瑉君。”
我听出是桑歌的声音,起来转身行礼:“妾身见过大阏氏。”
桑歌上下打量我一眼,瘪瘪嘴:“汉人规矩就是多。”
我没答话,抬眼看她,只见她没带任何一个下人,知自己一人来找我。
她瞥了我一眼,又高傲移开目光,似是不屑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忽罕邪?”
我笑了笑:“侍奉单于,是妾身的职责。”
桑歌有些不耐烦:“说话就不要那么弯弯绕绕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哑然,实在不知如何对付这般女子。
“我实话实说吧,不管你喜欢或是不喜欢,我都不会生气。一来,我是大阏氏,忽罕邪的姬妾我必定都是要接纳照顾的;二来,我看上的男人自然不会差,喜欢他的女人多,自然也证明我的眼光好。”她顿了顿,瞥了我一眼,“可你就有点不一样了,你本是老单于的妾,按理说老单于的妾室忽罕邪若是全收了我也不会如此计较,只是忽罕邪单收了你一人,我这心里就很不舒服。
“我知道忽罕邪宠你,我虽然不开心,但也不愿与你为敌,从今后,我们好好相处,如何?”
我叹了口气,只觉面前的这位大阏氏心性太过单纯,连我都有些于心不忍:“大阏氏乃是单于的正妻,妾身只是个妾罢了。”
桑歌不耐地摆摆手,凑到我跟前:“我就当你答应了!”
见我默认,她脸上旋即绽开一个笑容,走过来挽起我的胳膊说道:“那我们挑个日子,我教你骑马如何?你既来了月氏,就不要在学汉人看什么书了,跟我学骑马吧!好吗?哦,对了,我还可以教你怎么做乳茶,我做的乳茶可好喝了,我父王都喜欢喝!还有啊……”
我连忙打断她:“大阏氏,妾身……不擅骑马。”
“我知道呀,我教你嘛!”
我咬牙:“大阏氏,妾身不能骑马。”
桑歌听我再三拒绝,放下挽着我的手臂,冷面道:“你看不起我?”
我苦笑:“妾身没有。”
“哼,你们汉人说我们是蛮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和我说没有?”
嚯,这都被你知道了。我突然想起玉堂骂大妃的话,心下忽然一惊,难不成我与玉堂私下说的,都被听去了?
“如今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是铁了心了要和你和睦相处,我总会让你答应的。”
我瞧她霸道那样,哭笑不得——你这到底叫哪门子的和睦相处啊!
“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这才对嘛!我明儿来找你骑马?”
“使不得使不得。”
“那我来找你?”
“倒也可以。我教大阏氏识汉字吧?”
“……”桑歌一愣,“还是不要了吧。”
我拉着她的胳膊笑道:“没事,妾身不觉得麻烦,和睦相处嘛。”
☆、10
10.
匈奴又派人来不知和忽罕邪说了什么,傍晚时分他酒气冲天地来到我帐子里,不说话,就盯着我。
我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将他扶到榻上,他一把拉过我抱在怀里,疲倦地嘟囔道:“最近和桑歌走得近?”
我笑了笑:“大阏氏为人宽容。”
忽罕邪捧起我的脸,反驳道:“宽容?你可真敢夸她。”
我瘪瘪嘴,拢了拢袖子:“匈奴人多势众,我能有什么办法?”
忽罕邪听见这话,神色暗下来。他低着头,将目光瞥向另一处,烛光掩映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温暖的火光带出他的倦意疲态。
我忽然有些心疼,本是跪在他身前,慢慢起身抱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圈在我的怀里。
我受匈奴的桎梏,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又派人来说了什么?”我轻声问道。
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叹了口气,是我逾矩了,我本就不该问这些。
“给我跳支舞吧。”忽罕邪拉开我的手臂,他瞧着我笑,“穿你们汉家的衣服,跳支舞给我看看。”
老师来月氏时给我带了几件齐国时兴的衣裳,暗纹流利齐整,刺绣华美细致,布料也是难得的绸缎。我褪去月氏的长袍,忽罕邪就坐在榻上看着我。
只剩了一套中衣中裤,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半眯着眼眸目不转睛地瞧着我:“怎么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