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觉晓(92)
风静如越听越糊涂,也越听越纳闷,这李星河今日是怎么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飞书拜托过他?
风静如不悦道:“你到底……”
可话才出口,风静如直视而去的视线便直直地撞进李星河的眼底,澄明无波的眼眸,看不出半点异样,也寻不见一丝胡说八道的痕迹,但这从容冷静的神态,却无端地让风静如察觉到了压迫之感。
风静如被李星河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收住声。
李星河提起茶壶,为自己酌满一杯清茶。
劣质的陶瓷杯中水光潋滟,晶莹得几乎酌人的眼球,李星河叹息道:“杨楚那边我就不亲自道别了,你帮我转告他一声。”
这样的李星河,是风静如所完全不熟悉的,宁静深沉,不怒而威,可出口的字字句句却又堆积着剪不断理还乱也化不开的淡淡无奈与轻愁。
矛盾,一股说不出的矛盾,充斥着李星河。
难道……
风静如再次往墙壁的方向看去。
难道墙后有人?这不可能啊……若是有人,自己岂会毫无察觉?
“浪费了他这么多天的时间,想来他也不想再看到我。”没有理会风静如的疑问,李星河自顾说着。
如若墙后真得有人偷听,那得是多高的修为,多深的造诣,才能让自己毫无知觉?风静如目带疑问地看向李星河。
李星河冲他点了点头。
风静如若有所悟,双目闪动了下,他似乎通过李星河的异状看到了眼前这局势继续延续下去的结果。
心念一定,风静如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李星河:“明日一早。”
风静如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举起茶杯,向对面微一示意:“一路顺风。”
李星河同样举起茶杯,如执酒樽。
随后二人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闻香品茗,间或闲谈几句。
落日静谧的余辉中,二人就这样静静对坐着,舒适且不尴尬的沉默中,隐有宁定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时光流逝,月上柳梢头,大地上的暖光如潮水一般尽退后,深浅不一的影子就此搁浅在了石板路上。
风静如起身告辞。
李星河同样站起,并将一直放在桌上的三本书递给风静如。
“这几本书酒麻烦你帮我还给杨楚了。”说话间,李星河以食指轻轻点了点最上面的那本《江湖兵器谱》,似是别有意味。
风静如紧了紧握书的手,重重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这偏僻的后院只有一盏灯。
这灯刚好悬挂在李星河所在的凉亭上。
昏暗的灯光亮起,照着亭前干燥的土地,夜风卷起地土,一根枯草在冷风中打着滚,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
蓦然,一条身影从唯一的梅花墙后翩然滑落,如一片飞羽般无声无息落在院中。
李星河凝目看去,诧异道:“沈姑娘?”
沈辞衣略一颔首,侧目扫过李星河面前的茶案,转身离去。
李星河笑了笑,却不走人,仍旧在亭子里坐着。
不出一刻钟,沈辞衣又重新走了回来,她的手里,还端着她今日的晚餐。
53# 试探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之人。
夜色渐深,静谧月光临空洒下,婆娑银辉跑满整个小院。
冬日的夜晚,不闻虫鸣,四下静且寂。
对坐的李星河与沈辞衣之间,充斥着无声的沉默。
一个慢慢用饭,一个静静饮茶,波澜不兴,一如既往。
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无需人情上的斤斤计较,自然也不用多余的闲话客套。
如此,你吃你的,我喝我的,清风明月两不相干,倒也不觉尴尬。
将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用尽,李星河微微抬起眼眸,悠悠一笑道:“沈姑娘等的人还没有来吗?”
沈辞衣闻言,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她仍在吃饭。
做一件事的时候要专心,同一时间也该只做一件事情。
故而沈辞衣食时不语。
直到她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才放下筷子,抬目看向李星河,摇头:“还没有。”
李星河叹息一声:“让姑娘家如此久候,真是太不应该了,若有机会遇到,在下一定替沈姑娘好好说说那人。”
李星河有意拉近话题,可沈辞衣没有掩在面具下的脸上,一丝波动也不见,只微微侧目瞥了李星河一眼,眼神无喜无怒,冷淡如霜。
李星河见状也不在意,依旧好脾气道:“若是方便,沈姑娘不妨将对方的名姓特征告知在下,明日我就要离开此地北上,这一路上,我可以顺道帮你打听打听。”
说话间,李星河撩起袖袍为人倒上一杯茶水,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