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觉晓(91)
时间已过去了一大半,可杨楚等人却依旧没有收到来自江景渊的任何消息,这与当初李星河所说的完全不同。
风静如再三劝慰,杨楚也极力说服自己冷静。
可尽管杨楚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急躁,但李星河与风静如两人还是能从他的面色上看出他的不耐烦来。
风静如带着资料来到悦来客栈。
彼时李星河正与沈辞衣同桌,在悦来客栈的大堂用餐。
见风静如来到,李星河丝毫不感讶异,放下碗筷,从容不迫地起身接过风静如递来的资料。
“要坐下一起吃饭吗?”李星河含笑发出邀请。
风静如微垂目看了依旧自顾用餐的沈辞衣一眼,摇了摇头,他不放心让杨楚一个人呆着。
李星河见状,也不勉强,就在风静如转身欲走之时,李星河突然出口邀请风静如明日黄昏至悦来客栈后院的凉亭,闻香品茗。
风静如虽感疑惑,却也还是应下。
经过此前几月的相处,风静如深知,李星河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他所有行为的背后,都含有特别的意义。
风静如告辞离去。
一旁的沈辞衣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她只在李星河将手中的几本书册放到桌上时,抬头看了那些书册一眼。
最上面的那本是《江湖兵器谱》。
沈辞衣本就是个寡言之人,这并不奇怪。
李星河目送风静如离开,便回座用餐。
一时间,只闻碗筷接触时所发出的轻微响声。
沈辞衣的话不多,她与李星河之间的交流近乎为零,但自从那天晚上他们谈开以后,沈辞衣也不会刻意躲避李星河挑起的闲聊话题,从不多的几句交谈中,李星河已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
比如沈辞衣来此并非没有原因,她是来等人的。
又比如沈辞衣来自北地,不是北武林的北地,而是比北武林更北面的西域。
一顿饭用毕,二人没有告别,没有寒暄,各自收拾各自的碗筷送至后院,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李星河便没再出门,而是一直待在客栈里等候。
风静如来到之时,已是日落时分。
李星河正在悦来客栈后院一角的凉亭里煮水浇壶。
这个角落很偏,亭子也不大。
冬日清寒,近几日又是罕见的低温天候,听客栈里新进城的人士说,北地已下起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一片白,南方地界也同样飘起洋洋小雪。
可偏偏位居中央的申州地界,不见飞雪。
天候倒是与下雪天别无二致,阴沉的很,日头时隐时现。
托这天气的福,客栈的后院根本没几个人,而这本就偏僻的凉亭也便跟着闲置了下来。
风静如坐在李星河对面,看着他。
看他煮水、浇壶、泡茶,最后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上不多不少的一杯推过来。
茶水碧透,香味浅淡。
风静如举杯品尝后放下,顺了顺袖口,抬眼注视着园中景象,云霞迟暮,夭华渐逝,仅有的一株寒梅,迎着寒风怒放。
天色晚了,然花色尤盛,不远处的房间里随之亮起暖黄的光。
“杨楚这几日还好吗?”李星河边又给风静如倒上一杯茶,边出口问道。
“在还没有找到清和姑娘之前,他是不会好的。”风静如敛目看着李星河的动作,末了又拿起茶杯,没滋没味地喝了口,“今夜已是最后一晚,若还是没人来寻,那说明你的推论错了,可你看着似乎并不担心?”
李星河闻言挑了挑眉,一脸平静淡然,然出口的语气却夹着浓浓的惆怅:“我当然不担心,因为我已经知道结论了。”
风静如诧异看去。
李星河拿起面前的茶杯,慢慢饮尽,似笑非笑地看了杨楚良久,长叹一声,怅然道:“我的推论,是错的。”
李星河面上的神色与出口的语气截然不同。
这令风静如倍感不解,这人又在搞什么鬼?
然未待风静如表示疑惑,李星河再次出声道:“所以你们不用再等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顿了顿,李星河又是一叹,道,“这一次是我错了。”
满口怅惘,不知情的人听在耳中,还以为他很是失意。
可李星河又在说话的时候,默默以眼神向风静如示意了右边墙角。
风静如不由一怔,侧目看向李星河所指的那个方向,视线内仅有一面墙,一株梅。
何意?
风静如不解皱眉,沉吟一会儿,却也没去追问,转回头问道:“那你呢?”
李星河对风静如的这个问题很满意,眼前之人总算会看人眼色行事了,这么一想,李星河的脸上不觉牵起笑意:“扶摇山庄一行结束后,我本就打算北上赏雪,是因收到你与杨楚的飞书拜托,才会特地赶来申州帮忙,既然眼下我已帮不上忙,那自然是离开这里,继续自己原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