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嗣音(18)
王振绕道蔚州是临时起意,那日皇上授予了自己专断之权后,王振便想,古往今来,太监领兵指挥打仗的能有几人?此番刚好有机会经过老家,怎肯轻易锦衣夜行,必得炫耀一番!可走了半天,王振却越来越心虚,瓦剌大军如此来势汹汹,恐难免一战,如此自己在老家的千亩良田岂不是糟了殃,不行,不能走蔚州“传令,改道宣府,走居庸关进京。”
“来人。”祁镇唤了贴身侍卫。
“臣在。”樊忠道。
“去问一下,大军为何临时改道。”祁镇问道。
“是。”
“王公公,大军为何临时改路?”樊忠问道。
“这也是你一个小侍卫能问的?”王振对樊忠不屑一顾。
樊忠很是讨厌王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日在朝上看到老上级张辅被欺压的默默不敢言,就厌透了他,如今如此待自己,厌恶更是增添了几分。
“这本是皇上命我问的,你若不肯说,我回了皇上便是。”樊忠倒是不卑不亢。
“这,你便回皇上,就说我思虑半天,觉得还是走居庸关更为稳妥。”王振听闻,是皇上来问,有些尴尬。樊忠见王振这副表情,倒是爽快了不少,径直走了。
“既然王振这么说,那便如此吧。”祁镇道,心里却起了疑。
大军行至土木堡,王振传令“大军在此休整。”
“王公公,瓦剌大军虎视眈眈,切不可在此停留啊,不如行进居庸关再做休息!”邝野还是忍不住提了意见,事关二十万大军的性命啊!
“无妨,此地居高临下,又临近水源,易守难攻,况且大军已行进数天未曾休息,也需要休整一下。”王振倒是不以为然,行军数天,王振哪曾受过这般苦,着实累了。
“便依王振的吧。”祁镇道,却没了以往的信任。
夜间,全军扎营修整,祁镇巡营,听见几个歇息的小兵闲聊“听说蔚州是王公公的老家,衣锦还乡多荣耀,我要是王公公,绝不改路。”
“这你就不懂了吧,又不是得胜凯旋,难免途中生兵戈,我老家就在蔚州,那儿,你能看到的土地都是王公公的,这要是打了起来,得损失多少粮食啊。“
“这样啊!”几个小兵恍然大悟般。
一直以来,祁镇对改道的疑惑瞬间得到了解答。自己最为信赖甚至敬重的王振,竟然把自己当作炫耀的棋子,自己也算是掏心掏肺,竟换不来基本的尊重吗?既如此,那我便收起真心,等着吧,王振。
于是,便唤来樊忠道“眼看大战在即,王振却无人护卫,今日起,不只朕,王振的安全也一并由你负责,当然,刀剑无眼,混战中若丧了命也是难免,朕不会苛责,只需时时关注王振行踪便可。”
“是。”樊忠便退下了。
祁镇早听过樊忠对王振十分厌恶,让他二人在一块儿,不怕找不到对付王振的时机。
然而瓦剌大军比预想的来的还早,将整个土木堡围了起来,整整两天,大军水米未进,已濒临绝境,祁镇无奈,只得向也先求和,瓦剌大军最终开了个口子放出了明军。
“瓦剌军撤了!”士兵们欢呼着,奔向水源。不想,瓦剌军却趁机毁了约,发起进攻。明军一败涂地。第二次,祁镇的信任又被辜负了。
“皇上!瓦剌军打来了,臣护着你快撤退吧!”张辅、杨善、袁彬、樊忠等纷纷前来护驾。
眼看瓦剌军已逼近,冷箭向樊忠刺来,张辅挺身挡了一剑“快带皇上走!”还未等话说完,便身死敌军剑下。
“师傅!”樊忠大喊,泪忍不住的流,在樊忠心里,与其说张辅是将军,不如说是引导自己的师傅,就这样惨死战场,再看缩到一旁的王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王振,大军怎会陷此险境?师傅又怎会惨死。樊忠快步冲到王振身前,顾不得一旁的皇上,身后的敌军。
“王振休走,吾为天下诛此贼!”说罢,还未等王振反应过来,便一锤击毙了王振。瓦剌大军冲来,面对死亡,樊忠却无所畏惧了。“师傅,我为你复仇了!”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祁镇到没想过,王振死的如此快,将士对王振的怨言竟如此之深。自己真是错了么?然而还未等细想,杨善和袁彬拥了上来,准备护着自己逃走。
祁镇停下了脚步“你们走吧,朕不能走。”终究是自己的错,祁镇想勇敢的承担一回,给将士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宫中有祁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杨善,你走吧,你是文臣,回去说不定有机会救回皇上,我只是个侍卫,就留在皇帝身边护着皇上等你来接的那天。”袁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