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照倒是想起一事来:“上回赏花宴,你把江如兰罚跪在长街上了?”
温重光漫应了声:“怎么了?”
沈晚照嘿嘿笑道:“没什么。”
他看她高兴的有些傻气的脸,忍不住伸手帮她揩去嘴边地饭粒。
她想了想又道:“说来也是缘分,我家三姑母你知道吧?就是嫁给豫王的姑母,前些日子我家祖母和她去上香的时候遇了险情,正好你养母江夫人路过,果断出手搭救,我祖母和三姑姑擦得救的,说完话两人又相谈甚欢,我娘他们还打算备礼道谢呢。”
温重光提起江夫人,面上虽淡淡的,眼里却和缓许多:“养母素来仁义厚道。”
沈晚照笑道:“被你们说的我都好奇起来,真想见见这位夫人呢。”
他沉吟片刻:“三天后她探亲回来,我是要去拜见的,你既然想见她,不如跟我一道儿?”
沈晚照一愣,她虽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江夫人很有好感,但是……“有些仓促吧,要不我准备准备?”
他道:“她不拘俗礼,你只要心意到了便可。”
温重光说的不拘俗礼还真是不拘俗礼,第三天差事办完的早,刚一下班她就被他拖去江府要拜见那位夫人了,她惊道:“我还穿着官服呢!”
他笑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晚照没搭理他的糖衣炮弹,纠结道:“不成,我得回去换身衣裳,再梳妆打扮一番,不然多失礼的!”
他悠悠道:“养母是将门出身,自己也是征战沙场的女将,最不喜女子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
沈晚照狐疑地看着他。
江府虽然也在京城,但地段不好,已经快到郊外了,马车行了许久才到地方,她以为能见到这位敬仰许久的巾帼英雄,理了理衣裳,怀揣着满腔崇敬下了马车,没想到却见到江北川那张老脸。
江北川对着温重光一副讥讽神气:“劳动首辅过来,我还以为首辅忘了我们家在什么地方呢!”
温重光笑而不言,沈晚照有点忍不住,又不好在别人府门口回嘴,只得跟着他往进走。
江北川见到他这般,心里更气:“枉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平时对长辈就是这般拿架子的吗?!”
一行人这时候已经走到院里,沈晚照听的火气腾腾直冒出来,冷冷地瞪了眼江北川,眼珠一转,脸上又带了笑,半开玩笑半是警告挤兑:“要按照这么个说法,江大人读圣贤书的时间比我们首辅还长二十多年,平时对上官也是这般呼呼喝喝的无礼做派?”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挤兑她家首辅,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她家首辅只有她能挤兑,别人你敢说一句试试!
温重光笑看了一眼她促狭的神色,狭长的眼底几欲流光溢彩。
江北川一口倒回气被噎了进去,气的指尖发颤:“你你你……”他看着温重光,恨恨道:“你便是这么管束手下的!”
沈晚照悠悠道:“我圣贤书读的时间没有大人长,但也知道礼数尊卑,不然读再多的书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江北川厉声道:“放肆!你是哪家的晚辈,竟这般没规矩!我要与你们家长辈好好说道说道。“
这时候正厅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就是你心心念念巴结的那户人家?你若是有胆子,就到锦川侯府告状去吧。”
这声音有些粗粝,不过却稳当可靠,隐隐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吐字清晰,可见说话之人从容自信,隐含威势,让人听了便生出好感来。
沈晚照寻声望过去,就见待客的正厅内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眉目秀致漂亮,见之可亲,脸上却带了未曾好好保养的风霜,却不显得难看,反倒凸显出奇异的魅力来。
——见这威势神态就知道是江夫人了。
江北川一愣,听完江夫人一番话才知道这女子就是锦川侯府的嫡女沈晚照,一时之间尴尬至极,想赔礼又拉不下脸来,想继续训斥又没那个胆子,让沈晚照对他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要是真小人,现在早放下身段来赔笑了,要是君子,该怎么的就怎么的,偏江北川哪个都沾不着,立在那里好不尴尬。
温重光并不理他,进去之后拱手拜见:“养母。”
沈晚照见她跟江如月很是相似,心里也生出好感来,拜见道:“江夫人。”
江夫人脸上无喜无悲,不惊不怒:“你这小兔崽子,还知道过来。”
第105章
其实方才江北川也说过类似的责怪之言,只不过不同人说出来的话感觉不同,他说出来难免有几分阴阳怪气,江夫人却是长辈对晚辈的嗔怪。
——最神奇的是,她骂人小兔崽子脸上还是没甚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