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长姐素来巧言,江如月被问住了。
江大人来了劲头,拿出亲爹的架势硬逼着江如月答应下来。
如今她娘去娘家探亲,好几日不在,没人能阻止她爹犯浑,他一抬出孝道的名头江如月也招架不如,虽然被迫答应了,但心里却极为不赞同他这种做法,又给沈晚照去了第三封信。
信上的意思大抵是,我爹要去拍你爹马屁了,你跟你们家里人说说,他要是有什么出丑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云云。
收到前两封信的沈晚照本来一头雾水,等拿到第三封信才她才明白原委,捧着信纸差点笑喷,有这么说自己老子的吗?
但这种攀附的事儿她也见多了,心里倒是并无所谓,她乐了一会儿之后怕江如月在家里为难,便提笔回了信,不过她回的就委婉多了,伯父出身名门,怎么会有失礼之处呢?就算真有,按照咱们俩的情分也不妨事,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过来。
江如月收到回信之后心里放下一半,江如兰这时候凑过来看沈晚照的回书,自己娟秀端正,虽不如她的规整好看,但也有股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大气。
她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绪,微微笑着问江如月:“那位沈姑娘是个怎样的人?我怕明天做的不对的地方,犯了她的忌讳,那倒是弄巧成拙了。”
江如月知道今天这事儿就是她抖露出去的,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冷冷道:“你没收到帖子硬要去做客,难道不是犯了忌讳?”
言下之意是既然都犯了一条了,再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
江如兰:“……”
她们两姐妹真是合!不!来!
不管过程多么辛酸曲折,江大人终于带着姐妹俩开开心心地踏上了攀附权贵之路。
沈晚照今日为了配合春景,特意穿了身鲜嫩娇艳的衣服,上面穿了蜜合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底下特地配了蹙金牡丹彩碟戏花罗裙,外面系着绣了两指宽银边的素色纱衣,稍稍掩住浓冶的艳色。
她走动间头上的点翠蝴蝶步摇叮咚作响,上面的五缕银穗各挂了一枚小小玉珠,离的进了还能听见珠玉碰撞的细碎响声,虽只是含笑站在垂花门处,却轻巧压住了满园的春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原来世上真有能艳压群芳的美人。
这是江如兰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她原来一直以为女人只有美的和丑的,丑人千姿百态,而美人不分高低,稍稍修饰打扮谁也不比谁差了去,现在瞧来……世上竟真有别人拍马也难及的绝色。
有一种人,就算是穿着麻袋,也胜过旁人万千。
她本来就存了和沈晚照一较长短的心思,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却见沈晚照装扮明丽,神态虽然平和娴雅,但眉宇间尽都是被尊严出来的落落气韵,端的是顾盼神飞,精彩飞扬。
她暗暗皱了皱眉,心思复杂。
江如月觉得亲爹心术不正,亲姐也有些不对,所以被硬逼着带着家里人过来心里十分不痛快,于是全程拉着个脸,见到沈晚照的时候脸色才稍稍和缓,指着江如兰,简短地介绍道:“这是我长姐,江如兰。”
沈晚照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高挑女子,这女子体态丰盈,姿容婉媚,一颦一笑皆是无限风情,只有淡色的双眉才稍稍流泄出几许端庄文气。
她记得江如月有位姐姐年约二十有二正在做官,至今未嫁,甚至马上就要入内阁做参学了,本以为是个清秀古板的女子,没想到竟生的这般高挑婉媚,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江如兰身上穿的烟紫色松鹤纹的长衣,好些跟温重光的某件有些相似,不过她的是女子款式,倒像是两人穿情侣装,沈晚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甩了甩头,先跟江如兰见过礼,笑道:“大姑娘好。”
江如兰回了她一礼:“沈姑娘客气了。”
她声音也异常娇媚,每个字都让人酥到心坎里,不像是上辈子某些明星故意学来的娇音,而是真正天生的一把好嗓子。
沈晚照听到耳朵里也觉得耳朵一酥,她就又笑道:“在家里听我妹妹说沈姑娘了好几回,我妹妹素来是个牛脾气的,对你也这般赞誉,我心里对你又是倾慕又是好奇,厚着脸皮贸然前来,实在是多有叨扰,还望你不要见怪。”
她说话倒是喜人,只是沈晚照对她不知怎么的,总也喜欢不起来,便只回以礼貌一笑:“客气了,高兴还来不及。”
江如兰便又亲近而不过分地轻轻打量她几眼,轻笑道:“难怪我这妹子喜欢姑娘,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让我好生钦羡。”
沈晚照见她说话得体又不过分,只得好生周旋,故作腼腆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你少年时便过了女子科举,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就在朝中任了要职,我才是对你敬仰万分,真是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