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安。”唐维跪下道。
闻琉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问:“李太傅吗?”
“谢陛下赐茶。”唐维接了过来,却没立即喝下,他腰间佩着剑,“没查到确凿证据,但也八九不离十。”
“属下出京查赵郡王消息前曾派人找过辽东王套话,意外听说赵郡王接过京城的来信。他看到了李太傅的字迹,属下心中起疑,却不好凭他一己之言怀疑李太傅,便去了太傅老家,一番走访,见了个病弱卖柴的老头,竟听他说太傅母亲是蒙古国人!”
李太傅德高望重,字写得好,骨气洞达,遒劲郁勃,不少文人争相模仿,这辽东王便是其中一个。他寄情山水字画,辽东的事几乎都是赵紊在帮衬,而他最喜李太傅的字。
唐维口中实在太干,便饮尽手中水又道:“太傅科举出身,属下便私入李家祠堂查其户籍,虽已过去许久,但一切都尚在,可他母亲那却空白一片,没有记载,照理来说这不可能,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该是什么都没有。”
“之后属下又去官府查李太傅父亲婚配,发现一切也被抹了,此等模棱两可的东西皆称不上证据,但却愈发显得李太傅怪异,他平日不常和这些人接触,但总有那么个固定时间,说是出去喝茶,但悄悄见的人竟都是外邦人。”
算上短命的三皇子,李太傅倒是个历经了三朝皇帝的元老。他为人谦逊,忠君为国,只不过与刘郁威性情不合,时常争吵。
闻琉算来算去,也没想到那个探子能是这位。
他的手搭在桌上,心想当初先帝勤政为民,推执手段皆是果决,最后却还是死于安西王战乱中,也是难怪。
如果右丞也不是自己吩咐的,蒙古国岂不是与晖朝两大要臣都私下有协议,朝廷拱手让人,可不是玩笑话那么简单。
而赵紊搭上了蒙古国人,还能套出个李太傅,他也真不是一般的简单。
闻琉说:“你倒是回得及时,若赶上明晚,怕是要进不来了。”
唐维低头犹豫道:“陛下当真准备让他们进京?”
闻琉起初设想便是将这群叛军在京城外围剿,这几天内却是突然变了,唐维方才听侍卫说时便震惊无比。
“时间如此之短,”唐维问,“陛下可是有什么考虑?”
闻琉笑了笑:“有的东西瞒得再紧,也不一定能瞒过世人。若是赵紊在城外逃了,到时所有的错就该归朕了。”
太子活着,皇上为防其夺位,抢先对其下杀手,击毙于京城之外,毁尸首后为自己赢名声。
这样的言论要是传出来,不论闻琉行为是否做得对,怕都是要背上弑兄之名。
唐维稍稍转念一想便猜到了。
于帝王来说,这名声可不太好。
“明年可是要做出兵的,总得先拿点实力出来。”闻琉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仿佛透过它看见外面的寒冷,“再说了,这城门也该修修了。要是哪天无缘无故倒了,罪责该全在朕身上了。”
赵紊他们既然想过来做个客,他也必须得“好生”招待着。闻琉慢慢抬手放在自己心脏之上,他想自己真是个疯子。
……
宴卿卿不明白闻琉想做什么,却也不能干涉。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所有安静都是叛乱前的假象,他要怎么做?闻琉又要做什么?宴卿卿提着心。
时间拖得越久,她心跳得越快。又平静地过了一天之后,宴卿卿觉得精神与心力皆是衰弱下来,她甚至在想太子会不会是赵紊那里出了问题。
赵紊进京的晚上,是个晴朗的夜晚,月光浅浅如一汪淡水。
宴卿卿半眠半醒了半宿,梦太子出了事,又见闻琉流血,刀剑落下的乒乓声把她惊醒。醒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只是在做梦。
外头天微微亮,相然在外面敲了门,声音焦急地叫着小姐出事了,声音焦急。
宴卿卿尚是睡眼惺忪,却猛然地心下一沉,撑着手坐了起来。
宴卿卿说:“进来!”
相然提裙过门槛,急匆匆地上前道:“小姐,宫中出事了!”
“怎么了?”宴卿卿的手紧攥着锦衾,她的心跳得飞快,“怎么会这样快!?”
虽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姐快起来,皇上招您去宫中,张总管亲自来传的旨!外面的百姓都已经被吓醒。”相然帮她拿过架子的梅浅色罗裙,脸上焦急,“张总管不许我同您说,但出大事了!!”
宴卿卿扶着额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下了床,让相然给她更衣。
既然来的人是张总管,那胜的该是闻琉,可是能出什么大事让相然急成这样?还不能同她说?百姓惊醒又是怎么回事?太子的人进来了?!宴卿卿满脑的乱心思,越想越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