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偶尔都生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像她这种人有个男朋友可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隔日中午下楼吃饭,宿管叫住她说有人放了东西给她。
荣雪去拿,是个大纸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电热毯暖气器和一叠暖宝宝,没写是谁送的,不过想想也知道是邵栖。
不得不说,这个寒冷的冬天,比起往年,多了一份温暖。
荣雪不是铁石心肠,也并不是不需要爱,只是在二十来年的人生里,她能得到的太少,也就不去奢求。
她本以为邵栖那样的男孩,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所谓的喜欢廉价而短暂,但随着时间变长,她终于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心,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真心以待——哪怕少年人的真心始终带着点不确定,很可能只是一场海市蜃楼的虚幻。
难熬的寒假幸好只有两个星期,她终于可以回家看奶奶了。
荣雪启程的那天,正好下雪,冷得厉害。
她坐得是普通绿皮车的硬座,环境很差,暖气可以忽略不计,好在只有六个小时,不算难熬。
只是她可能是出门忘了看黄历,火车路程过半时,忽然停下来。
本来以为只是遇到风雪寻常的调整,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过去。
车厢里的人渐渐焦躁起来。
广播里响起列车员的声音:“前方遇到塌方,列车暂停运行,请大家耐心等待。”
然而这个耐心渐渐变得漫长。
很多短途的乘客,本想下车换交通方式,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旁边一条省道,还鲜少车辆开过,也只能先作罢。
车厢里的暖气已经彻底停掉,热水也渐渐没了。
六个小时的车程,荣雪只准备了一点零食,哪知道会遇到这种倒霉透顶的事。
到了傍晚,车子还没有开动的迹象,旁边倒是有村民来兜售煮鸡蛋和热水,虽然坐地起价,但是和荣雪一样饥寒交迫的乘客,也管不了那么多。
荣雪本来也准备去买点充饥,然而拿包时却发觉钱包不在里面,仔细一看,随身携带的包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
刚刚因为停车太久,车厢里骚乱过一阵子,还是乘警过来劝说,才平静下来。
这种绿皮普快乘客鱼龙混杂,想必就是刚刚有小偷趁着混乱作案。虽然荣雪一向小心谨慎,证件和钱会分开,但这种时候忽然变得身无分文,真是欲哭无泪。
天色快暗下来时,眼见着车子开动一时半会无望,一些短途旅客下车去了省道拦车,大概是附近有司机得知这辆列车搁浅在这里,来了不少车子拉客。
其实从这里到荣雪的老家小城,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去附近城镇住一晚,明早坐个汽车就能回家,总好过待在又脏又冷的火车上过一夜。很多离开的短途客人想必就是如此。
可她偏偏倒霉得身无分文,又是一个人出行,实在不敢随便去搭车,只能跟长途旅客坐在车内继续等待。
她想着,最糟糕的情况,大概就是在车里过一夜吧。
只不过没有水和食物,还真得挺糟糕啊!
不到八点,天就彻底暗下来。火车整整搁浅了七个多小时。
车厢里因为少了不少乘客,只开了很暗的灯,显得冷清许多,同时也寒冷不少。荣雪靠窗而坐,旁边的大姐已经离开,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的中年男人。
两人座的座位,本来还算宽敞,但那人却似故意朝她靠近,半边身子几乎贴着她。荣雪皱了皱眉,干脆起身下车透透气。
没想到她一站起来,那猥琐男也起身跟着她下车,虽然车外有不少透气的乘客,但夜色之下,被个男人跟着,荣雪还是浑身都不自在。
而那人跟得很紧,甚至让人误以为两人是一起的,她用眼神警告又无济于事,显然那人是看他一个单身女子有恃无恐,本想去找乘警,但这人又还没做什么,找了大概也是白找。
荣雪只能往人多的地方凑,但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实在可怕,想着可能还要在火车上过一夜,浑身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是邵栖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很焦灼:“你在哪里?”
“我在火车上。”
“我知道你在火车,你在哪个车厢?”
“什么?”
“我问你在哪个车厢,我看新闻说这条线路出了问题,你们这趟火车被搁置在了半路上,怕是得到明天才能开,所以过来接你。”
“啊?”荣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现在在十号车厢外面,你在哪来?”
十号车厢?
荣雪转头看过去,黑沉沉的夜色里,只有火车玻璃窗内发出的淡淡灯光。里里外外都有人,乌泱泱的人头辨不清面孔,但是荣雪还是一眼看到将电话举在耳边,踮脚往车厢里看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