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42)
城北。
进了巷子,周尧推着车子送宁卿到宁宅不远的处转角,看了看深阔院门外屋檐下点着的一盏橘色吸顶灯,问,“要不要……”送你进去?
“不用了。”
宁卿止住他要出口的未尽含义,温温柔柔的笑了,把果蔬从车筐里提出来,有些费力,但也还提得动。
她不是正统柔弱的娇养少女。
“你先走吧,我可以的。”
周尧无奈笑了笑,温润眉眼都是心疼,他伸手去揉宁卿头发,温声说,“阿宁,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宁卿使劲眨巴着大眼睛,示意自己力量不弱。
周尧看着少女白嫩嫩软生生的娃娃脸,忍住了没笑出声,点点头,“好吧好吧,那阿宁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看你进院子了我再走。”
“嗯!谢谢阿尧!”
宁卿笑得眉眼一掬,蜜月一样的甜而真诚。
晚间,送宁染回房间,再跟顾鸳道了晚安后,宁卿就在一楼客厅坐了大半宿,没有开灯。
坐姿端正的,盯着深长黑夜,把自己的表情隐在暗色里。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她才上楼回了自己房间,点好了香,沐浴后坐在书桌前,打开有笼鸟刺绣图案的密码本,以她最羡艳的字体书写少女心事。
好似在写一个故事,故事里没有人名,没有具体事件,也没有“我”,只有“她”和“他”。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癫狂。宣泄。放肆。为着这光的影。
这是她为剩不多的乐趣。
周五。
下午放学后。
播音的男生声音清朗,幽默的播报着校园趣事,天气。响彻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
挂了家里来的电话,顾鸳坐在塑胶跑道看台上,很认真的沐浴着午后温和几许的阳光。
塑胶跑道上很热闹,旁边操场上还有男生在打篮球,里面没有沈飞。
她微微笑着,戴了一边耳机,并没有打开音乐,只是为了隔绝外界嘈杂。
正准备戴另一只耳机,校广播台里刚好开始放音乐,她没听过的,觉得好听,也就没有堵住耳朵,而是很自然的把耳机线绕上了手指,静静地听着。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闭着眼睛幻想她不会停,你没办法靠近,绝不是太薄情,只是贪恋窗外好风景,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睁开了眼睛,漫天的雪无情,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旁边有人坐下了,顾鸳睁开眼。
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短发微卷,校牌上写着高二(2)班,顾恒微。
“顾鸳。”
她一坐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顾鸳没说话,只看着她,细细打量,猜测来意。
顾恒微伸出手来,笑得和善,“我叫顾恒微,学生会副主席,会长后援会的管理人员之一。”
顾鸳点点头,跟她握了一下,触手冰凉。
然后顾恒微也没说别的什么,就是问在学校待得习惯不习惯,有没有人欺负,要是有问题,可以随时去找她这些。殷勤的,却不谄媚。
只是到最后,她说了一句话,让顾鸳觉得奇怪。
“既然是会长认定的妹妹,有些规矩也应该要知道的——远离李小青。”
顾鸳看着顾恒微,顾恒微也回望着,一脸微笑,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对了,看你刚刚沉浸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广播里刚刚放的那首歌吧。”
顾鸳没点头,也没摇头。
顾恒微笑了笑,“雪落下的声音,周深唱的。”转身,利落走了。
没头没尾。
顾鸳没去看顾恒微离开的方向,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扬起一边唇角,笑了,讽刺莫名。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沈飞打电话过来,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她冷笑两声,说了句滚,挂断了。
第二天,下雨了。
是她最爱的朦胧细雨时,或喜或忧,因这份模糊,就能被浅浅加深,表现出来,就是极致的享受。
也就在这个微雨天,小青病了。
胃病。
校外诊所里,顾鸳看着躺椅上睡颜憔悴的小青,静静看着,表情不明显。
就在半个小时前,刚放学不久,小青突然打来电话,当时她正在宁宅房间里画画消遣,等赶到学校的红木走廊,小青已经倒靠在了走廊一边的灌木丛里,捂着肚子,浑身颤抖不止,冷媚眉眼揪作一团,却咬着牙不吱声,显然隐着剧痛。
这一幕,深深刺激了顾鸳的心神。
而就在刚刚,诊所老医师叫了她去,“这个小姑娘我说她几回了,就是不听,痛的受不了了才来看病,迟早会出问题的!你是她同学吧,多劝劝她,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别想太多,更不要经常性的空腹饮酒,这么消极的避讳看病,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她这么耗啊,还有,她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