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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顾君心桥(99)

作者:绝不鼓曦 阅读记录

……

——“我很长情的。”

“有多长?”

“到……到你予我的最后一刻。”

——“实非常理,世所不容?”

“我不在乎。”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甘之如饴。”

……

洛芷柔只说了一个字:“我……”,青卿已觉察出她未出口的抗拒:“没有关系的,这只是梦啊。就算你我都是女子,也不会有人咒骂或唾弃。”

“你不想抱抱我嘛”

“你不想……”

颤抖的手又一次脱离控制,在即将摸到头纱边的时候,突然停住。

“你掀开啊。”

“你……”

她沉默着揉了揉她的头:“乖,别闹了。”

她看到青卿抬头看她,眼尾妆的颜色格外艳丽,眼里是一片的绝望和哀戚。

“你还是走不出来。”她自己掀开,凶狠地扑到她怀里,让她措手不及。

洛芷柔沉默着纵容。

“真的有那么重要嘛。”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肩上,“他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嘛……洛芷柔,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恨不得毒了你,又舍不得……明明我们都互相……啊……我想你了……”

沉默。梦境在沉默中缓缓地逝去。

“对不起。”青卿在她肩上留下很浅很浅的牙印,突然又惨然一笑,“是我执念过多了。”

“不过……是你编织的永远啊、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

花蝶红妆。美酒佳人。

——隐姓埋名非我愿,但为君故……

啊。

小女才尽,后半句却是无人再和了。

北疆有无归药,白首不见故人归,红颜泪落泪沾衣。俗世一场,大梦归去。

第五十八章 侍百草阴阳絮乱 叹十载天地雨来

是一场大梦起。

多少士卒或将军,曾在心底问过自己:若有一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该何去何从?

二十多年清明,二十多年终于安定。边境所安民心所向,奔波南北开仓济民。斩奸佞,肃清平。俗世楼楼主洛芷柔起身,镜中一晃而过的面容无人识得。

“我去学医了。”她站在红墙把手处,对着那个思索中的帝王道。“下一任楼主明朝就能就任。这半月的边境境况已经交接。平平淡淡是安,起伏不定是险。刀尖舔血的日子,我过够了。”

“学医?”帝王明明看不见,却仍把头转向她的方向,“除了易容,你还会别的医方?你知道学医要学几年?”

“知道。”她递上虎符,快速地一次跪拜,“所以来辞官了。”

“都说孤暴虐,你也不怕……”帝王长叹一声,“走罢。——你不会穿了件红衣吧?”

帝王厌恶说话含蓄。她看了眼身上故人般鲜明的亮色,点点头:“猜得准。”

“你穿红衣?她着……”帝王止住,复问一句,“你……真的不问她的消息?”

还能有什么消息?子孙满堂儿女绕膝?怎样都比她这个懦夫,千夫所指人人唾弃好。她点点头:“避之不及。”

“哈……”帝王不知悲哀还是早知如此地叹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去留随意。

……

就在仁朝建立三十年后,这个外表看起来仍是风华正茂的男人似乎放弃了某些奢望,一病不起。

他的性子开始改变,或者说,开始回归:十三支怎样他已不在乎,当初怎样礼遇佛道的神秘,现在就怎样的厌恶他们。

平静了三十年的中原阔土,因着他的病,隐隐又有了些乱起来的征兆。

是,听说那位爱民如子,也的确做了几件好事:衣食不愁,饱暖不愁,街道上不见累累白骨;可他这个人,对普通民众来说,还是太远了。

百姓更爱议论于市的,还是这位王后宫空悬,身无妻族,暴虐无常,乾纲独断。

——这是可明说的,因为他倒是开明,自己在掌管官员档案的“当时廊”内录入了自己的一份:怎样生来天光云影错位,被认定为邪异,怎样杀上高位,怎样从文朝的臣、义朝的人更迭成仁朝的暴君,他都无所不详尽地写了。杀了多少人,犯下什么罪,有几道政令昏庸不当……一条条明明白白,无一不昭示着一个事情:这位本可以千古流芳延续开明的君主,清楚地知道自己缺少做个贤君的潜质,并且有意识地选择了暴君的道。

那自传更清晰地表明了一个意思:

明君,孤不是不能当,是不想。

不知多少后世的君主羡慕这一点,多少当时的百姓嫉恨这一点:生于乱世丧于乱世可以说时运不济。可生于盛世,却眼睁睁看着它衰亡甚至消失到不剩一丝痕迹,该是怎样的一种愤慨和悲哀!

被定性为“疯子”的仁武帝重黎宣和待他不公的时代和解了,并且开始庇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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