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肯对外提这件事了。”
“所以您也是外人?”
张曼抬起头,“你最近话越来越不像从前了。”
“对不起妈。”
他勉强调整了一下语气,“我今天有点累。”
他说完,想去笔筒里找一只笔,却发现已经被魏寒阳薅得一支也不剩了。
“不好意思,我去隔壁要一支笔。”
“妈有。”
张曼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支万宝龙的白梦露钢笔递给他。
余溏没接,“外科丢笔丢得太快了,我已经用不惯钢笔了。”
张曼有些迟疑地把钢笔收回,“我这么多年,是真的没有照顾到你。”
“没事。我生活得挺好的。”
他低头笑笑。
张曼抿着唇,“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
“知道,我懂。爸对我们很好,尤其对我好,你才想多管着哥一点,这些年您一直在跟我道歉,真的没有必要,你和爸都是不错的父母,我对您和爸,至今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张曼欲言又止。
余溏已经翻打开电脑开始参照医嘱回忆病程。
张曼起来去帮他打开灯,“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差不多吧,今天病程拖得太多了,病案室催得急,所以我想补完再回去。”
“听寒阳说,你上完交完班,下午一连做了三台手术,现在还要写这些东西,你回去得几点了啊。”
“凌晨之前能回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张曼眼底却红了。
“妈以前不知道,这次来医院照顾你哥,才发现你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的。”
余溏打开水杯仰头喝了一口水,“还好。”
张曼摇了摇头,“你小的时候就一直想当医生,我和你爸都不知道为什么。”
“就自己喜欢。”
他带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已经开始拒绝交流这个话题。
张曼笑笑,“喜欢就好,还好你爸惯着你,你出车祸昏迷,他还记得你之前计划填的学校和专业。”
余溏听到这里,手指忽然在键盘上停住,“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高三那年暑假,我为什么会出那场车祸?”
“出车祸就是出车祸,有些挨刀的司机握着方向盘就不顾人死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曼突然提高了声音,放在办公桌上的手也猛地握成了拳。
余溏侧眼看着她的发白的关节,“您一直都回避那次车祸,也不希望我提。”
“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妈很怕想起你出车祸的场景。”
“但我忘了一些事啊。”
“就那么几天,能有什么事啊,即便有那也不重要啊。”
“那是妈你觉得不重要!”
他说话间不留意地压住了键盘上的S键盘,输入框里触目惊心地敲出了无数个“杀”字。
余溏看着那一排“杀”字,发觉自己对张曼的语气过了,他慢慢地删着错敲的字,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我是从车祸以后,开始慢慢开始对雨产生恐惧感的,不管我怎么去想办法治疗,都没有一点用处,后来我逐渐发现,我的感受好像不是恐惧,是愧疚,而且这种愧疚感越来越严重,严重到我无法在雨天开车,在雨天不喝酒就睡不着。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我自己忘记的那几天里,做错过什么事。”
张曼捏紧了余溏的手腕,“我不准你这样想,所有人都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事,你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才会产生精障碍,成现在这个样子。”
余溏抬头看向张曼,“可是我想想起来。”
“不要想,妈不想去回想!”
“您没有理清楚我的逻辑。我没有说要您帮我,我是说我自己来。所以您不应该害怕,但您现在手在发抖,妈,”
他反手握住张曼的手臂,“你到底在怕什么。”
第27章
“我走了。”
张曼突然站起身, “不要跟你哥说,我来找过你。”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查。”
余溏冲着她的背影追了一句。
张曼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 不自觉摁了摁胸口,转身冲余溏大声说道:“你要有本事去查你就去查!反正你一直觉得,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门应声关上。
那只遗留在办公桌上的钢笔,静静地滚到边沿,然后“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摔开了笔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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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校园主干道上, 岳翎站在自动取款机前面排队,突然被人薅了一把头发,“想哥哥了?”
岳翎回头拽住他头顶的头发就往下摁, “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大姐, 放手。”
岳翎松开手,岳观揉着头顶站直身,“女人,你太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