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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一口袋星星送给你(33)

江燃泽看着被重新粉刷的墙壁,试想了无数种可能,还是主动开口问道:“她画的是什么,能大概描述一下吗?”

“一个男人,一个穿消防服的男人。”

江燃泽心跳一沉,耳边发出如坠海的嗡嗡声,被送进的医院的第一天,她会时而念叨傅旋的名字,但检测出的结果是,由于病情的不断加重,江希嘉无法对傅旋有任何具体的描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使得她自动选择遗忘一部分记忆。

“是傅旋,她记起来了。”医生从未见过一向镇定淡漠的江燃泽露出那样焦灼的表情,他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拼命克制仍带着颤抖:“江希嘉现在人在哪儿?”

“在接受心理治疗......”主治医师知道傅旋的存在,却低估了傅旋对江希嘉的影响:“江先生,您的意思是她的PTSD症状暂时消失了?”

“我要见她,现在,就现在。”江燃泽步伐如风,按了几下8楼,心里治疗室在八楼。

病房所在楼层窗户会设置的很高很窄,防止的就是接受治疗的病人出现情绪不稳定,从而跳楼自杀的情况。

但是心理治疗室不一样,江希嘉对医院地形熟悉,万一......

江燃泽斩钉截铁地打断后半段的想法,电梯门开了后,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地去到诊治一室,里面只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穿着白大褂。

他大口喘气,只觉口干舌燥:“请问江希嘉是在您这儿接受的治疗吗?”

“她接受完,已经回病房了。”

医生也手忙脚乱地拨通电话:“喂,通知医院上下的人注意江希嘉的行踪,以防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五脏六腑都在震动,沿着这个转角在走廊里疾走,医院里需要安静,他所有的寻人疾呼都在胸腔里满溢。

窗户被他猛然推开,他的袖扣被窗户把手划到,“叮铃”一声落地,旋转几圈后回归平静。

江燃泽没顾及手心的划伤,血液顺着他手掌滴落,在医院干净的瓷砖地上绽放成花的模样。

花......

对了,上次来的时候,江希嘉画的就是在某个角度能看到的花丛千树,她还说是悄悄溜到某个地方画的。

“江希嘉......”惨白的唇色和手心的血液无一不彰显出他此刻的狼狈。

她没穿鞋,露出圆润的脚趾,连指甲都修剪的格外整齐。

“燃泽?”她如孩童歪头,露出好奇的眼神。

江希嘉穿的这一身是傅旋送她的裙子,洁白的一套,印着星星点点的碎花,连笑容都纯净的不像话。

她背对着窗户,坐在边缘上,眼神很空,那是江燃泽触及不到的地方。

“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家伙还在家里等你。”江燃泽眼眶充血,语气却温柔又宠溺。

江希嘉咯咯地笑了起来:“燃泽,我活着好累。”

“我已经连累太多人了,傅旋...爸妈、孩子...”江希嘉又垂下眼睑道:“我现在每天的治疗就像活在监狱里,暗无天日的感觉你懂么?”

她又往后缩了一分,只要,只要她松开扶着窗户的两只手,下一秒,人就会在高空飘零。

江燃泽开了定位,医生已经布置好急救措施,在楼下的充气救生垫愈发膨胀,如同深渊巨口,卷入余生。

“燃泽,你是怕我跳楼吗?”江希嘉问的诚恳,肆无忌惮地说道:“除了你,还有人会因为我死了而难过吗?”

江希嘉拿出背后藏着的锐利物具,医院早就没收甚至严加看管所有的刀具,但对想轻生的人永远防不胜防,那是江希嘉自制的。

他想上去夺过那物具,江希嘉早已明白他的意图,先一步划开了手腕,连带着剩下的一只手也从窗沿滑落。

江燃泽读出了她的唇语,是“再见”。

“姐——”他快步冲上去,眼睁睁看着江希嘉单薄的身躯漂浮在空气中,又轰然落在气垫上。

“准备急救——”

“把人放到担架上,快!”

江希嘉闭上眼睛,感受到湿润的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泪水,一直蜿蜒粘腻到脖颈间,如果真的能死掉,就好了。

“江先生,我已经安排给江女士转院,割的伤口偏深,还好抢救及时,失血不算太多。我们会尽力抢救,您先在这一栏签字。”

江燃泽捏着笔,咬牙问道:“抢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前无法预测,但会尽我们所能,您也做好所有的准备,先回家等吧。”

江燃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家的,一幕一幕的场景在脑海里切换,天光大亮中,他又想起了那晚的常星,孑然站在桥上,似是熨平了他所有的忧虑与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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