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公主贵(19)
“是你怎么了?”二郎皱眉反问,更觉得小丫头魂不守舍,待走上亭中,索性直问:“那封家书里除了报说喜讯,还有别的事么?”
“啊?!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云安撒了谎,原本心虚,但听他一上来就说起家书,不及留神分辨,一瞬说漏了嘴。
二郎也不断定真有其事,这下倒坐实了,急问:“果然有事?!”
“没……有……”云安惊觉大谬,双手将嘴捂住,又支吾着,羞愧得满面发红。
“到底有没有?”二郎无奈一叹,双手背在身后,貌似“逼问”,又着实有些拿云安没办法:这傻丫头还想怎么遮掩?
就这么对望了半刻,见二郎毫无退意,云安又往身后瞧了瞧,那是一池子水,总不至于跳进去吧?跳进去也逃不掉。
“就是……你自己看吧……”想过许多说辞,到这时都说不出来了,云安只好掏出家书递过去。她原是怕二郎看见,便一直收在自己身上,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
二郎很快看过,却是啼笑皆非,连连摇头:“再晚些时候,我们就真赶不上了,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云安诚然没想到二郎会是这样的态度,因为他们只是表面的夫妻,更像是友人,还是交情尚浅的友人。“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回襄阳?”
郑梦观肯定地点了下头:“先前我便说过,等时气凉快些陪你回门,这也是应该的,我没有什么不愿意。”
“哦……”其实,论起愿不愿,倒是云安自己不太愿意,但现在话说到这份上,愿不愿便都不重要了。“我就是看你每日要么书房里,要么老师家,也不闲着,怕耽误你的事,搅扰你。”
云安还是寻了个由头给自己圆场,说完又干笑了两声。可这番话,二郎却听得多了,他微微一笑,将家书原样归还,说道:
“我不是官身,能有什么大事呢?今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你没有打搅我,也没有耽误我的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二郎是趁机纠正,但云安却听得有些不适应。这人的意思,他平时都是闲着的,没有大事是因为不在仕途,怎么竟好像微微有些消沉之意呢?他这样的出身品貌,不应该啊。
“这件事我来安排,十日内必是要启程的,行舟快些,一应用度贺礼我都会备妥的,放心。”不等云安忖度完,二郎心里已有筹划,话音未落又匆匆而去。
“好……”云安这声还未发出去,那人便快步出了院门。常理,她应该为夫君的殷勤诚恳而感到欣慰,可不知怎的,心里就像蒙上了一层雾,茫茫然不知滋味。
第9章 悲田院
云安独自在洛阳的市坊间游荡。
没两日便要启程回襄阳了,但整理行装自有素戴,车马也是二郎安排,她比一切时候都空闲。至于朋友们,郑修吾住在学中倒不必说,郑濡则被崔氏叫了去立规矩,因为崔氏看不得郑家唯一的嫡女跟云安学歪了。所以,她也比一切时候都寂寥。
时近中午,云安觉得腹中饥饿,正想就近寻个吃饭的地方,却一看,自己不觉又走到了洛水浮桥上。她记起来,先前与郑氏姑侄常去的四角亭旁便是一家酒肆,借亭之名,就叫“四角楼”。
想定了,云安前后辨了辨,见四角楼还在前头,便继续信步而去。到时,早有门前招揽客人的小厮瞧准,笑嘻嘻就迎了过来。云安一面应了,一面在靠窗临水的席位落了座。
“小郎君只管开口,本肆还少有做不出的!”
做生意的喜好自夸并不稀奇,云安也就听个热闹,因笑着点了点案面说道:“不必什么山珍海味,就捡你们拿手的上个十来样!”
“十来样?”这厮瞪大了眼睛,只觉云安单瘦身材,年纪又轻,哪里消受得了这么多?
云安倒不多理论,将脸转对窗外,即从怀中取了块晶莹剔透的青鸟衔花玉佩丢在案上。这原是出门时,她见素戴正收拾送给裴紫瑶的贺礼,一个淘气,便顺手牵羊拿出来了。那小厮见了,眼前又是一亮,赶忙拿在手里细细品看。
陪都的商肆自来不缺贵客,因而莫说是四角楼这般大店里的人,便是沿街的小摊贩也都是有些眼力的。云安明白,也不怕他不认,又耐心等了等,果见其人蹦跳着就下去备菜了。
客人出手阔绰,店家乐得殷勤,不到一刻,各样菜肴便摆齐了。有鳜鱼丝炖的白龙臛,冰镇的冷蟾羹,羊奶酱,葱醋鸡,光明烤活虾,倒真是样样精致,色香俱全。这一张案不够,又并过两张,比郑梦观分给云安的寝塌还宽得多。
这还等什么呢?云安抓了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且边吃边围着酒案挪移,每一样都吃到,每一口都吃不同的菜。一时间,香油腻嘴,肉糜塞牙,羹汤之类更不及下咽,都溢出嘴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