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190)
亲王车驾遇袭,亲王府的几个随从有当场毙命者。若是恒王在车中,也必定殒命。就因在宫中多说了几句话,他保住了一条命。
汉王对恒王一击不中,不得不撤手。
汉王做了这件事,虽没有给恒王留下什么把柄,但恒王却被激怒了。太子才死,自己的车驾就遇袭,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大约已经料到是谁了。
只是,他不大清楚汉王为何忽然对自己动手,他明明一向小心谨慎的。
恒王车驾遇袭之事,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张思远自然也知道了。
不光知道了这件事,杨璋还说,他派去的人跟踪恒王府出去的人,发现他们其中有和李柔儿来往的人。
张思远听后,觉着不可思议。废太子殁后,恒王拉拢了程家?还是要灭了程家?
程弘在京城纯粹是天子为了牵制河东,即便是恒王与程家有联系,也不会告知他。倒是那李柔儿行阴私之事,身份不会被人引起怀疑,相互沟通倒是便宜。
张思远朝杨璋道:“你与她说,我有事向她请教。”
事关废太子一案,事关程弘,他得尽快搞清楚。他攥着她的把柄,有法子让她开口,也不怕她对自己行不轨之事。
郧国公府的马车出了胜业坊,朝曲江池而去。
暮春时节,鸟语花香,是最好的踏春之际。
大约是因近日东宫压胜之事和废太子殁之事,朝堂之上或人心惶惶或暗自窃喜,即便到了柳绿春红之际,那些个官儿也没心思到此地来。
是以,今日到曲江池畔的人,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带着会男女的心思来的。
思夏的手被张思远轻车熟路地牵了起来,她立马僵着不前,手也往回扯。
张思远不为难她,手不得不垂在身侧。
思夏担心今日张思远出门,京城里的小娘子们看见他又要发疯而引了旁的事,所以催促着他尽快进茶肆。
博士一边拉着长音,一边弯着身做请姿:“四位客楼上请——”
绀青和宝绘留在雅间的屏风外,忙碌着煎茶的事。里头那位高大的转过屏风就牵住了那双小手,拉着她慢慢坐下。
“哦对了。”思夏挣脱了他的手,没理会张思远气恼的神情,兀自绕出屏风,朝宝绘道,“笔墨拿上来了吗?”
“是。”
“几时了?”思夏又问。
绀青一边在釜里注水,一边笑道:“先请娘子和阿郎稍待,等吃过茶后,想必那位娘子才会到。若是一起来了,这才是怪事。”
思夏一嘟嘴:“怎不让她先来?”
屏风里的手就伸出来了,将她抓了进去。思夏趔趄一下,又被那只手给用力提住了。
思夏眉梢一动:“既然辛苦人外出跑一趟叫她过来,为何不直接让她写好了拿过来?倒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那李柔儿刁钻得很,不轻易相信人,据杨璋说,她会知无不言,但一定要见到张思远本人。
然而张思远不敢如实说,生怕思夏听后会胡思乱想再发疯。好不容易思夏能主动与他说话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闹心,更不想让自己闹心。
张思远随口说:“若是那位先来,你拿了东西,是不是立马就要回去了?”
思夏却道:“我觉着外头的茶不好吃,在这里干等着没意思。”主要是不想和他一块在外头,被外人猜测出什么来,她脸往哪儿搁?
“家里的茶,我也没见你吃过几次。”
“阿兄倒是有绀青煎茶,宝绘手艺没她好。”
“说自己懒了不是,我没教过你煎茶?”
“谁懒了?”思夏据理力争,“我可不懒,这又不是阿兄让我多休息的时候了?”
“既然不是懒,那就是笨了,你自己也煎不好茶。”
“我……”时至今日,思夏还是说不过他,将眼皮一拉,泄气道,“阿兄这么嫌弃我,为何还总是拉着我一道进进出出?”
他嬉皮笑脸地欺上前去,那双淬了星子的眼眸忽然变得贼了:“你这样说,我可听出你催我娶你的意思来了——成了夫妻,进进出出还怕别人说吗?”
“你……”
她的唇已被封住,说不出话来了。
思夏被他吻得脑子发胀,只觉脸庞被三伏天毒辣的日头暴晒过,推了几次也没推开他。
屏风外头,釜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已经是第二沸了,待茶香透过屏风飘至她鼻尖时,掩住了他身上幽远的沉香味道。她低低哼了一声,他一顿,趁这个档口,他终于推开了他。
张思远越来越过分,在外头也无所顾忌,思夏觉得从前看他温润儒雅是瞎了眼。
她内心依旧有骇浪,垂着首,轻轻抿了抿唇,才要借口起身出去看茶,外头已有舀茶汤入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