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149)
舒秦撑着桌沿,身子往前一压,一向温文尔雅的人露出了锦衣卫逼人的气势,“苏木,他在算计你。你喜欢谁我管不着,我也不管靖远侯是忠是奸,可你考虑清楚,靖远侯是什么人?他今日在你面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来日又当如何算计你?未到洛州之前他能将洛州官员算入死局,难保他这一套手段不会用在你身上。”
他看着苏木,目眦欲裂,在担心她,恨铁不成钢,还有些别的苏木读不懂的情绪杂糅在其中。
苏木觉得手指有些发麻,如钝针轻此,密密切切地啃噬她的指腹。
舒秦说的话没有错,何况沈行在欺骗了她,她很生气。
但这毕竟是她与沈行在二人的事情。
她仰头看着舒秦,认真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有分寸,也没那么容易中套。”
别过舒秦,苏木气势汹汹地去寻沈行在,
快要入冬,到了晚上,比白日里冷上不少。苏木一肚子火气,然后被疯狂涌进她脖子里的寒气冻的停在半路上打了个哆嗦。
她原本是打算出门闲逛一会儿,睡醒之后嫌麻烦也没再添衣,这会儿冻得不行。
算了,苏木磨了磨牙,太冷了,明日再说。
回了屋,洗了个热水澡,苏木往床上一躺,也不知道是不是舒秦说准了,还是被沈行在气坏了,
总之翻来覆去一宿,就是没睡着。
天微微亮时,苏木终于躺不住了,掀了被子,喊了青簪伺候,草草洗漱过后,气势汹汹地往沈行在的院子去。走之前还记得要给自己披一件披风。
刚踏进院子,银色的利光就直指她的眉心。苏木惊骇往后一退,愕然抬头,看清了刺她之人。
他眸中狠戾惊人,一身寒霜凛冽之气,眉宇肃杀,比冰冷的枪尖还要无情。
枪尖刺入她眉心一点时,持枪之人脸色一变,手腕翻转,将枪尖往旁侧狠力一撤,另一只手抓住苏木的手臂。
苏木傻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缓缓抬手摸向眉心。早寒之中,那一点还没散去的温腥尤为清晰。
她呆呆地看着手心的血迹,又看向沈行在。
沈行在慌了。他晨起练枪时素来不让人打扰,郭宫知道他的脾性,便会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入洛州时他便发觉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适才察觉有人靠近,还当是刺客。
但有一个人,郭宫是不敢拦的。
苏木眉间殷红的血珠太过刺眼,苏木朝外厉声喝道:“郭宫,找大夫来!”语罢将人扶到石凳上,蹲在她身前检查她可还有哪里受伤。
苏木还有些没缓过神。方才她的小命是不是差一点就交代在沈行在手上了?
眉心的痛意后知后觉,苏木瘪嘴,两汪眼泪在眼眶打转。
沈行在的心陡然凉下半截,接着又立刻悬起来。苏木轻易不哭,唯有醉酒那次哭得昏天黑地,也哭得他手忙脚乱。
“是我的错。”沈行在当即先道歉,苏木甩手推开他,眼泪糊了眼,不当心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
声音有些响亮清脆。
现在可能是她的错了。
苏木错愕地眨了眨眼,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便跟着流下来。
沈行在抬手,指腹按了按被她扇过的地方,捻着指腹,眉梢微挑,盯着傻愣的姑娘叹了口气,将另外一边脸伸过去,“解气了?不解气再来一下?”
郭宫火急火燎地从外边抓了个大夫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家侯爷上赶着把脸凑过去给郡主打。
大夫站在他身后,战战兢兢地问他,“大人……看、看哪个?”
女的眉心有伤,男的怕是脑子有病。这哪有上赶着讨打的?富贵人家就是和他们小老百姓不一样。
郭宫摇头,他也不知道该看哪个。
沈行在屈指将苏木的眼泪拭去,余光瞥见门外站着的两人,头也未回,冷声道:“还不滚过来!”
郭宫先反应过来,揪着老大夫的衣领将人提了过来。
此次出门,来洛州也是意外,沈行在并未带大夫在身边,只能将就一用。虽有些嫌弃,却也起身让了地方,示意道:“看看有多严重。”
这都用不着大夫看,郭宫扫一眼都能看出来郡主这点伤,他和大夫要是来晚一点,就该结痂自己好了。
明明他从前挨刀子侯爷都是看一眼就让他滚蛋。郡主是身娇肉贵,侯爷也应该看得出没什么大碍,没必要弄得像危及性命一般吧。
这一点伤,上些膏药都嫌费劲。老大夫还是有模有样地检查了一遍苏木的伤口,然后开了一堆吃了没用、不吃也行的补药,拿着酬金战战兢兢离开。
苏木憋了一晚上的气和委屈全被折腾干净了。算计就算计吧,就沈行在这样的,不算计人的样子实在蠢的没眼看。她暗自腹诽,嘴角却忍不住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