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会让他回国。
陈煦没有说话,唐恬一下醒悟,“是手机对不对?是它搞的鬼!”
正在听壁角的手机:……
装死,它是小能手。
黑手机被她习惯性地搁在枕头边,唐恬气急败坏想钻出被窝去拿,陈煦轻轻按住她肩膀阻止,并探身向前。
那个姿势让唐恬一下僵硬,眼睁睁看着他苍白俊朗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眼宛如一泓寂静的古井,黑漆漆的透不进一丝幽光,有着吸引人情不自禁陷进去的力量。
唐恬快石化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上的热度在悄然攀升,然后就看到男人低头,两人额头抵
着额头,十分亲昵又温馨的姿势。
唐恬:……
额上传来的冰冷让她脸上滚烫的温度一下降温,顺便让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这是要做什么?
眼前忽然一黑。
紧接着,她的视野一片明亮,入目所及都是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耳朵里都是叽叽咕咕听不懂的鸟语。
通灵……又来了!
这一次,毫无疑问是陈煦的回忆。
唐恬仿佛在他的身体里当一个无法出声的看客,亲眼见证了他的人生。
他去了大洋彼岸,在那边读书、工作,在这里没有人知道那个箴言,因为信仰的不同,他也极少见到鬼魂。
像是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日子过的平顺又安稳。
那种同龄人少见的沉稳淡泊的气度和良好的教养,使得他在国外很受欢迎,朋友很多,追他的人也不少。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一直没有交女朋友,在学校的时候忙于学业,毕业之后跟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事业做的风生水起,忙起来也没有心思。
还被朋友笑话,“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似的。”
对此他只是笑笑,只说没有时间,也没有遇到心动的女生。
他很少想到过去的事,十年一晃而过,唐恬都觉得对方肯定都忘记她了。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陈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是要他回国回公司帮忙。
他直接拒绝了。
在这里他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再加上曾经的诺言,是真的不打算回去。
而那天晚上,沉寂已久的手机忽然来了消息。
【真的不回去吗?你不想再见见她吗。】
【你已经忘记她了吗。】
“糖糖?”国内唯一他能惦念的人,就只有她。然而手机的话令他眉心深深蹙起,“糖糖还没有投胎?”
当年对方信誓旦旦只要他出国不回来,她就一定会往生。他屡次追问,对方嘴巴紧的跟老蚌似的,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这话又勾起了他压在心底的回忆。那一段日子,是他曾经十六年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无数个清晨在晨曦中醒来,看到彻夜守在他床边百无聊赖晃着腿的女孩,他心中都格外安心。
下跳棋都要闹着悔棋、让他给翻书、监督他早起学习……
不到半年的朝夕相处,她是朋友,是知己,是妹妹。
置身于陈煦体内,他每时每刻的情绪她都完全感受的到,因此深深动容。
于她而言是一个早就遗忘的梦境,而于对方来说,竟然是最弥足珍贵的一段时光。
那个晚上,陈煦辗转难眠。
手机虽然是个坑货,但从来不会撒谎。它说能见到糖糖,在陈煦看来就是对方还徘徊在人间,没有解脱。
十年了,一想到冰雪可爱的女孩现在孤零零的游荡着,也许丧失理智变成怨鬼,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睡的他给父亲打了电话,同意回去帮忙。
“不厚道啊兄弟,你就这样把这么大个摊子丢给我们,太不人道了!”公司的二股东听他说要回国几年,差点没抱着他腿哭出来。
“我相信你,公司的事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他拍拍好友的肩,“我会回来的。回国是有些急事。
“好好,等你快点回来啊,”一听他会回来,好友一抹脸,翻脸跟翻书一样,顿时喜笑颜开,“什么急事啊,你之前不是说没打算回去吗。这些年你都没回去过一次。”
好友只知道他跟家里人关系淡漠,常年在外家里也没个人关心一句,很是为他打抱不平。
“我要找个人,我妹妹。”
西装革履、眉目安然的男人,自言自语一样道,“我既希望见到她,又希望见不到她。”
时隔十年,他再一次踏上故土。
进入了父亲的公司,帮着打理家族产业,他回国几次老宅,但没有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两年后,他28岁那一年,他终于放下心,觉得手机是在骗他,糖糖早就应该转世投胎去了。他向父亲提出回去大洋彼岸的想法,并言明对家里这一切都没有一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