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鹿(181)
落寞又心疼。
“啪,咚。”垃圾桶盖子掀开又合上。
秦放抬起头,凝视着映聚着万家灯火的天宇,努力掩盖一些从眼眶里溢出来的东西。
有洁白的柔软一点一点纷纷扬扬从天上洒落下来。
下雪了。
“下雪了。”时鹿呼喊出声。
林择深觉得她这模样娇憨又别有风趣:“南方的雪,跟北方没得比吧?”他认真的分析,有雪花沾染上他的眼睫,很快又消融掉。
路上行人间隐隐约约也开始传出,惊呼下雪的声音。
时鹿收回接雪的手,仔细想了想:“自从我来到这里,这好像是第二次下雪,第一次在这里看见雪,一落地就化了,只持续了一天。”时鹿好像因为这个话一下子变多了起来,说了一通后,她看向林择深:“我喜欢雪。”
这是林择深第一次听她这样笃定的说出喜欢一样东西,男人故意还装作特别吊儿郎当不正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是吗?”
时鹿没回应,专心用双手去捧一点一点降落的纯□□灵。
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幼年。
男人嘴角分明含着笑意,他关上烧饼炉子,走到时鹿的身后:“以后,我陪你回北方,一起看雪吧。”
时鹿从未想过的以后,就这样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具象化。
她侧着脸,身后一半是灯火一半是雪景。
良久,少女的声音透过飞雪:那声音空灵,动听至极。
“好啊,我等你。”
***
时鹿回到家,意外的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是小年夜,家里冷灶孤台,只有抱着手机玩游戏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江骋,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察觉时鹿回来,他只是动了动眼皮,整个家里半盏灯都没开。
所有的物品,都在黑暗中,静静消磨,要么禁止永恒,要么缓缓流逝的生命。
间月柔的电话也打不通,时鹿只当是母亲跟新爸爸出去有事了,并不打算理睬江骋独自回到屋里。
手腕上的链子,时鹿在灯下看了一遍又一边,小鹿的眼睛是逼真的一颗细小的莹绿色钻石,仿佛倒映着漫天遍地的翠色森林,时鹿越看越觉得这只小鹿的形容体态眼熟,但是她回忆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看见过,高考规定手上不准许戴首饰,时鹿有些惋惜。
夜里,时鹿是被屋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的。
江启鸣前妻的事情,有了惊天逆转。
时鹿站在门后,通过两人破碎的争执,得知这一切都源于夫妻间一个小小的玩闹。
喝的醉醺醺的间月柔,一想起那个野蛮女人,心里就愤懑至极,心底的一些阴暗心思如洪水暴涨,心一横跟江启鸣说道:“要是能把她送进监狱,不论怎么,制造一场意外也好,让她犯错,只要她能永远消失就好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真的酒后无意,等虚构的设想成为真相的时候,间月柔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只有无尽的恐慌。
她不相信这个温良的新任丈夫,会真的做出这样毒辣的事情,争吵也就此展开,冷暴力、缓和期、在归结于恐惧、冷暴力。
“药粉是我自己放的。”
“水是她买的。”
“你不是很想让她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月柔,我做错了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错,并且他因为不要命,毁了半张脸,瞎了一只眼睛,代价呢?不过是为了满足新妻子一个小小的恳愿,毕竟嫁给他这么多年,间月柔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
想来江骋的性格,遗传江启鸣。
间月柔一开始,从江启鸣出事起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后来两人摊牌,这件事被闹到了不得不担个说法的地步。
这天的争吵的矛头,在于间月柔让江启鸣放弃指控,赔钱,赔损失,不论赔什么,就是不能让那个无辜女人再接着面对指控。
江启鸣觉得她在开玩笑。
时鹿站在门口,默默听着。
大致能将破碎的内容,拼接成一个完成的荒诞故事。
有时候现实比小说还要荒诞一百倍。
江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他既不在乎亲妈,也不关心亲爸,是一个彻底的冷血动物,只要火烧不到他身上,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并且他现在的吃穿用度,还得依靠他老子。
时鹿不禁想起舒阿姨还有潘叔叔,任何一件令人唏嘘不已的残酷真相,总有拼了命为其奔波,遮掩、想让蝴蝶效应降到最低的人,只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去跟老天爷斗运气。
林择深对于这个‘真相’其实并不感到震惊,他出身的那个家族里,勾心斗角,把人往死里整的事情多了去。
话语间,两个人想法有着微妙的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