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17)
不知是觉出有人在看她还是被元湘提醒了,元沁忽然向诸教习所站的地方望过来,顿时在诸女中引起一阵儿慌乱,有人低声吸气,“糟糕,公主看见咱们了,怎么办?”
她们这时并未被引见给公主,贸然上前见礼无疑是唐突鲁莽,可要就这么直挺挺地戳着与公主们对视也足够被治个不敬之罪了!正无措间,忽见德琳和徐若媛一先一后躬身为礼了,顿时醍醐灌顶,一个个全有样学样地无言躬下身去……
傅尚司和容尚仪顺着两位公主的视线看到这一幕,彼此会心一笑,并未置评。元湘也是一笑,边同元沁进殿边轻声道,“沁儿,瞧见最先行礼的那位没有?那个就是杜德琳了,你看是不是当中最出挑儿的?”
“没看出来,”元沁这时候才回过头,粉雕玉琢的一张脸上兴致缺缺,“你要是看着好,那就去跟皇后娘娘说,把她换给你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元湘意外而笑斥她,“你当这是儿戏的事,还能说换就换?”
“还是了吧,”元沁菱唇一翘,一副“我就说嘛”的模样,“我又不会跟你抢徐若媛,你何苦说什么杜德琳最出挑儿的话?湘姐姐如今也会像旁人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元湘咬牙,“反正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是给了我的,就一个个都认准了那是最好的,如今连你也落这个窠臼,我真是枉对你好了!”
“不对我好就不对我好,谁稀罕呢!”元沁回嘴,一面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要拂袖而去的元湘,与她联袂进殿去了。
第61章 高山(中)
诸位教习等两位公主走了才又上前,含笑向两位命妇行礼问好,两位命妇边回礼边道今日无需拘泥,并不提方才的事,教习们也都知趣,无人多嘴探问,倒是徐若媛又格外向傅尚司道了恭喜,傅尚司闻言微诧,“喜?我哪来的喜?徐教习这话从何说起?”
徐若媛温婉笑道,“姑姑,宫娥和内侍们可有不少人在说今岁的‘赛墨’之会比哪一年的场面都大、都热闹,说皇上都连声赞好——您这一向的辛苦没有白费,可不是喜事吗?”“赛墨”之会实则是分竞技和评判两部分的,她们受邀参与的是评判部分。竞技部分已在午前告罄,据说盛况空前,可惜她们未能亲眼得见。
傅尚司听她这么说倒是笑起来,摇头道,“那是太子筹划的好,我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哪有什么辛苦?”说到这儿忽想起来,点着徐若媛、谭玉君和瑶筝道,“不过我倒是该给你们三个道乏: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可没少受累,等着,等忙过了今天,我去太子殿下处给你们讨赏去!”
容尚仪在边儿上听了这话对德琳等人撇唇而笑,“瞧瞧,好个大方的人呢!人是她差遣的,赏却得太子殿下给,亏她也说得出口!不过你们往后可也得学着点儿,要把傅姑姑这招借花献佛学到手,遇事可就省得自个儿破费了。”
“啐,你少挑唆人吧!”傅尚司啐了她一口,也笑,“都说了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正主儿可是太子殿下,不找正主儿打赏反而是我在这里强出头,你是怕人不知道我糊涂?”
两位命妇熟不拘礼,相互嘲谑,教习们都赔笑听着,唯有徐若媛暗暗懊恼:她已从傅尚司的话风里听出她想讨巧的那句“恭喜”并未讨着好——傅尚司话里话外该是在告诫她做人下属要守本分、不能抢了主子的风头。说到这个,她真是冤都要冤死了:她说那话的本意不过是想和命妇们显得亲近些而已,谁知平白得这针砭?在宫中为人处事还真是进不得退不得,动辄得咎!
徐若媛心中怏怏,面上还强笑着,傅尚司和容尚仪是什么人?见此知道被敲打的人已经知道疼了,遂借着玩笑就把话题转了,招手叫几位捧着托盘的宫娥过来。
宫娥们的托盘里都盛着金色的绢花,齐齐擎到教习们面前,是请她们取用的意思。诸教习看着那拥簇在一块儿金光闪闪、富丽堂皇的绢花都有些发愣,一时无人伸手,倒是有人不惧地先开了口,“这是……要给我们戴的?”瑶筝。
傅尚司和容尚仪对视了一眼,一齐看着她,“你觉得如何?”
瑶筝看看两位命妇,又看看托盘里的绢花,咧嘴,“真是……够难看的!”
两位命妇闻言“噗”的一声笑起来,诸位教习这才都松了口气,就听傅尚司边笑边道,“这要给你们戴头上,桂姑姑头一个就能发疯!这是给你们投枚用的,呶,就是一会儿觉着谁的字合你们的心,就把这金花投在那幅字下面的箱子里,到时候哪幅字得的金花多,哪幅字就……”一看诸教习都露出恍然大悟,不再啰嗦下去,“请吧,一人一朵,先署上自个儿的名儿。”这时又有人托着笔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