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177)
梁王在一旁落座,神色不见丝毫缓和,“话虽如此,仍是要做好万全的打算。万一不成——”
这次计划不成,还有什么法子好想?端妃目露惶惑。
梁王看出她心思,牵出一抹笑,“没别的法子,派人继续查景家诸事便是了,比如当年景夫人逃离出府到一尸两命,见过什么人,有什么遗愿——诸如此类,总能找到为我们所用的。”
“十五个年头了,查起来谈何容易。”端妃叹息道,“这些我也想到了,派人暗查几年,并无所获。”
梁王道:“我命曹瑾即日起全力着手这类事情,不论今夜是否事成,他迟早会查出些可用的东西。”
曹瑾是梁王府死士头领,有能力,更有忠心。
端妃颔首,“这种工夫,何时也该做。”
“这上下最要紧的,是全然扣住贺家、何家、蒋家的软肋。我吩咐过曹路,今夜带人夜袭翎山书院,生擒陆休、许书窈、何莲娇、罗十七等人——三家的府邸俨然是铜墙铁壁,没有可乘之机,可蒋云初、贺颜的恩师、好友,便不是这般情形了,总能抓住三两个。”
端妃面露喜色,“这样好啊,又多了一道屏障,还是你思虑周全。”
随后,母子两个开始安排眼前事。
他们来此要遮人耳目,不宜调派太多人手,此间共有十八名死士。十八个人守在小院儿内外,够用了。
夜色渐浓。
贺师虞、何岱的马车相继进到宅邸,在人引路下,分别带着两名随从来到后花园,穿过竹林,进到院落。
端妃亲自迎出门来。
贺师虞、何岱躬身行礼,并不言语。
端妃指一指二人的随从,吩咐身边的钱嬷嬷:“请他们去厢房喝茶。”
何岱浓眉一挑,“娘娘这是何意?”
端妃一笑,“有要事详谈,除了二位,我信不过别人。再者,二位俱是身怀绝技,真不需忌惮我一弱女子。”
何岱与贺师虞俱是似是而非地一笑,后者道:“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去外面,在车驾前等候。”
“也好。”端妃示意李嬷嬷带人离开,自己请两男子进门。
看到端坐在三围罗汉床一侧的梁王,何岱、贺师虞面露讶然。
梁王微笑着,从容起身,“二位都是聪明人,早该料到了才是。”
二人没搭话,见礼落座之后,贺师虞道:“娘娘本该在白云庵为皇上祈福,殿下亦该在王府思过,同时在此地现身,可曾想过后果?若被皇上知晓——”
端妃道:“皇上若知晓,只能是听暗卫、锦衣卫禀明,这一节,就要请贺侯的女婿高抬贵手了。”
贺师虞明知故问:“娘娘这话,臣听不懂,怎么讲?”
端妃牵了牵唇,压下了眼底的嘲弄之色,“侯爷难道不知道,你的女婿蒋云初是御前宠臣,如今多少人的生死,全凭他在皇上面前的三言两语。”
贺师虞道:“云初自当差至今,庙堂内外,我从未听闻过与他相关的杀戮之事。”停一停,视线扫过梁王,玩味地笑了笑,“倒是以前有些人在其位时,风波是非不断,不平之事屡见不鲜。”
梁王心中不悦,却生出几分狐疑:他们该急着问被请到此地的真实原由才是,贺师虞却怎么计较起母妃随口一句言语?
端妃的不悦则到了眼底,心想贺师虞年轻时对皇帝是不是也是这种态度?若是,合该有过那一场立时三年多的磨折。
如今他们母子不得不用他,等到大功告成,便是不想,也要来一出卸磨杀驴。这种人,当真是留不得。
何岱轻咳一声,望向梁王,说起了家常话:“殿下着实清减了许多,气色也不大好,身子骨没事吧?”
梁王先前的狐疑更重,却不得不应承,笑道:“无碍,多谢国公爷关心。”
何岱笑呵呵地道:“其实仔细想想,那等光景也不错,衣食无忧,凡事不需挂怀,更不需担责任。”
贺师虞失笑。
端妃冷了脸。
梁王不动声色,“若是自己选的闭门不出,光景自然是错不了,可我这情形不同,国公爷是知道的。说白了,我头上悬着一把刀,不定何时便会落下。”
“哦?”贺师虞将话接过去,“殿下何出此言?”
梁王耐着性子道:“谁人不知,皇上恼了我,才让我闭门思过。皇上若是一直不消气,我就要被一直囚/禁在王府。换了谁能安枕无忧?”
贺师虞笑着摆一摆手,“殿下倒是不需心急,皇上并没真的恼你。
“去年钦差办妥了你舅舅的案子,皇上只是按律降罪,并没迁怒你与端妃娘娘。
“北镇抚司里关的那些与你相关的人,就不需说了,大家都知道,得的是秋后问斩的罪名,没再继续盘查,更没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