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占有(21)
“还能是什么照片?”说起这个我妈好像更恼怒了,“你觉得我在蒙你是吧?你也不嫌害臊丢人。”
“你翻我房间了?”我连开口询问一句都觉得无比艰难。
“不翻还不知道你干过这些好事!”我妈很嫌恶地瞪了我一眼。
“我干什么了?”我有些无力地笑了出来,“您觉得我干什么了?”
“翻我房间,说我不嫌丢人,我干什么不要脸的事了?我跟朋友拍张照片就是不要脸了?我毕业那天还跟全班四十多个人都抱了!我说过,考师范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被谁影响了,我高考考了一百分还是学习太烂让你没面子了?”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妈面对我的解释或是反驳每次只会愈加气愤,有时我觉得我根本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她需要的是我顺从她,接受她的一切指责,而我每次的反驳对于她来说都是故意的忤逆。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别强词夺理!也别给自己找借口,你跟司空占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他家有钱你就可以忽略他的为人,那种不清不楚的富家子弟是你能招惹的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让你跟他不要来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这都几年了!分开好几年他一回来你就又凑上去,你有没有点自尊啊!”
我几乎是近乎平静地说出了这些话,因为我妈是真的很了解我,很会戳我的伤口。
“对啊没错,我就是不想听,我就是在骗你,我对司空占死缠烂打好多年了,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看上他的钱了,我也离不开他,我考师范当老师跟你们对着干都是因为他,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何三沐!”何再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试图阻碍我,可我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我看着我妈震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歇斯底里:“最重要的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女儿就这幅德行!你现在满意了吗!?”
“何老三!”何再春拽着我的胳膊向后拉了拉。
“放开我,”我有些疲惫地看了她一眼。
“让她滚,”我妈苍白的脸上满是寒心,像是陷入了深重的决裂般的痛苦。
我呢,她看得出我也同样如此吗。
她压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听清了没?”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冲着何再春笑笑,“我得滚了。”
我拿起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除却无穷无尽的悲伤。
我心里只剩下平静。
或者说,是将一切撕开后曝晒在阳光下的无所顾忌。
第八章
夜晚七点。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连余晖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夏夜里高温过后温凉的微风。
来来往往的人流从我身边擦肩走过,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的青年,饭后手挽手散步流露着甜蜜与温情的情侣或是家庭,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小猫小狗欢快的咛吠,枝头潜伏着的鸟鸣,浅淡地穿入耳扉间,嘈杂而让人安宁。
这座城市里的无数人千姿百态地生活着,各自怀抱着自己的幸福,各自藏匿着自己的悲伤,而我在这样人群中,显得愈加渺小,浑身低沉的气压愈加与周围格格不入。
我在这样一个令人愉快舒服的傍晚,被家里,赶了出来。
我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旁边是几个小孩儿嬉戏打闹的声音,面前是一条横穿城市的河流,霓虹彩灯沿着河岸一直向下漫去,在逐渐到来的黑夜中渐渐变得愈发光亮,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夜色像一批光彩夺目的布帛流淌着向前延伸。
这里大概是城市里观景最舒畅的一处地方,特别是在炎热的夏日,河边总不乏拂来凉爽怡人的风,我想起小时候我妈不让我一个人来河边,但我每次总偷偷跑来,每天放了学就在河边溜达半小时,被发现了就回家挨顿揍。
那时候河边还只有颤颤巍巍的护栏,到了后来才慢慢发展成现在用来散步游览的地方,周围也陆续建了好多公园,人们像是某天突然发现这条平淡无奇的河流原来是大自然赋予这座城市的馈赠了。
后来上了大学,我们学校南门就正对着这条河,每次心情不好或是头绪纷乱时,我就会沿着河来回往复地踱步,从铁桥上走过来走过去,从河东走到河西,挺神奇的,有时那些坏情绪好像真的被我丢进了河里,随着流水淹没了一般。
乔若愚当时还骂我,让我情绪不好时别老跑去河边,要是哪天突然脑一热跳下去了,她可不想撑着船打捞我的尸身。
想想她的话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毕竟我生下来就在这座城市,小学,中学,大学,半步都没离开过它的领地,二十来年,每年都能听见新闻里至少播报又一条生命结束于这条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