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占有(176)
婚事成功黄了,那个老头最后嫌弃地挂了电话,对她妈说,既然不干净了,那就算了吧。
这一个月她跟家里不断示弱求饶,他们终于放松警惕。
她不再被关着,她就是在这时,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从房间里翻出了所有积蓄,只带了身份证,偷偷离开家,坐上了夏时清来时乘坐的那辆大巴。
这大概是她二十年来,做过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打工,找朋友借钱,日子好像真的很难,但她从来没想过再回到那个家里,回到原点。
坚持不下去时,她好像总是想起那个人对她说,“再争取一下吧。”
后来,她碰到王姨,是一个远方亲戚,没有孩子,便处处照顾她。
一直到她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她给他取名,夏至。
她讨厌自己的姓。
她在夏至那天碰到了让她拿出了所有勇气的那个人。
日子好像慢慢好了点,她做力所能及的差事,抚养这个沉默时能看到他影子的孩子,生活无波无澜,她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唱歌,唱《外面的世界》。
她以为自己大概会这样过完一辈子,或许偶尔会有期待,有不甘,但她很满足。
可是就那样被轻易打破了。
封赫发现了她,带上他爸妈一起找过来,抢走了夏至,说,“你宁愿养一个野种也不愿回家嫁人?好,我倒要看看这个野种到底多重要?”
封凛发了疯地抢夏至,可是有好多人拦住她,打她,晕过去最后一刻,她听到的是夏至恐惧地呼喊。
喊妈妈,喊爸爸,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再次醒来后她还是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堆积着无数噩梦的家里。
她大哭大闹,不要命地摔东西,她问她的夏至去哪了。
封赫扇了她一耳光,冷嘲热讽地说,“死了。”
封凛再开口时,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没人乐意娶一个单亲妈妈,所以没了夏至,她还可以嫁人。
但没人愿意取一个哑巴。
她再次逃了,这回没有人拦她。
可城市那么大,她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的夏至。
……
手术后。
封凛一个人留在了医院,夏时清要陪她,她拒绝了。
她好像又在他面前找回了那些要强,不想让他听到做康复训练时狼狈的姿态与发音。
好比再度重逢,她强忍着内心的翻涌,撒谎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记忆里的那个人变了好多,变成了她怎么也配不上的那个人。
她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
可夏时清带她去了自己家。
她在那里看到满屋子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风铃,他说,“我一直想,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收集风铃,不知道最后还能不能等到那个送我风铃的人。”
“幸好,我等到了。”
封凛站在那间屋子里泣不成声。
好像她只是做了场梦,好像那年他没有离开,好像她醒来便发现,他就躺在她身边,对她说可我会离开,她回答他,够了,这就够了。
失而复得对于她来说太远了,因为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得到过。
可那个人,就单膝跪在地上,牵着她的手说,你嫁给我好不好,这次我不会离开了。
康复训练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夏时清就在医院外守了她一个月。
出院那天没有下雨,艳阳高照,飘着雨的那些日子已经成了很久远的事,偶尔想起,她想到的不是阴冷的温度,而是床头被雨打湿的鲜花,大雨滂沱中的拥抱。
夏时清牵着夏至的手站在太阳下。
对了,夏至现在叫何忘,封凛没打算让他改名,她很感激那个女孩救了何忘,她什么也不求,就希望何忘开心。
何忘显然很依赖那个妈妈。
她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难受。
她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夏时清牵着何忘往前走了一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封凛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个打火机,展开手心,笑了笑,说,“我迷路了,能带我回家吗?这个送你咯。”
擦肩而过的风好像带来了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夏时清喉结滚动,从她手里接过打火机,哑声说,“好。”
再后来,去过夏至的顾客都知道,夏至有了支常驻乐队,主唱是夏至的老板娘。
夏至那个低调神秘的老板。
每天都来当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