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怀中少女,轻轻吻了下去.
不过两日,雷家堡传讯过来,有人上门挑衅,为首的正是一名白衣男子.不过按着路程算,这却已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前来传讯的雷家堡弟子奉堡主之命急召少堡主雷君浩回堡应急.
雷君浩与谢描描之事本已尘埃落定.他每日住在此间,见他二人的默契模样,内心凄惶可想而知,若非谢家之事未了,他早巴不得离开此间.秦渠眉见雷家人前来传讯,与他商议一番,也容得他自去.
雷家堡前来传讯之人与谢描描一番对答,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那白衣少年正是闻蝶谷少谷主叶初尘,正是当年狂性大发差点灭了东海门的叶西池之子.
众人悚然而惊.便是连谢描描搜肠刮肚,也想不明白,谢家一介商贩,何曾会与江湖之中素有大名的闻蝶谷结下梁子而引来灭门之祸?
谢描描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得半个月,谢描描身体状况愈好,每日里被秦渠眉拖着四处走走.她本是个好动的性子,只是生了场大病,也懒怠动弹.秦渠眉此人除了不会说些花巧言语,倒真是无可挑剔.江南临近春节,气候湿冷,每夜里他必是将谢描描搂在怀中,早晨也定然是第一个起床,替她张罗吃食.谢描描每日在被窝里吃完了早餐,方才被他拖起身来,在大街小巷行走.
谢描描虽在郫城长大,反倒是家破人亡之后,方有此闲情怡致闲逛,处处看着新鲜陌生.有时候反倒让她自己生出幻想来,只觉故乡反成了他乡,倒生出几分人世无常的感慨来.
她一心留恋此地,虽知父母英魂早已随风而去,总是盘桓不止.到得后来,秦渠眉但有庄中事务传来,要他打理之时,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处处闲逛.这种日子不觉间已将大年夜过去,二人虽在异地,也在客栈叫了几个可口小菜,但谢描描自伤身世,半夜喝醉了酒闹着非要去谢家大宅,秦渠眉拗不过她,只得带了一坛酒,背着半醉的她去了谢家大宅.
不过是又一场思念之泪罢了.
第二日正是大年初一,处处鞭炮之声.谢描描宿醉之后倒也觉不出头脑疼痛.每每她酒醉之后,秦渠眉自会去配了解酒药草来,挂在房内镂花银薰球内.她摇摇晃晃起身,见床头挂着一身全新的素色衣裳,裙角绣着朵兰花,襦衫之上也绣着同色的兰花,她正盯着床头发呆,秦渠眉推门而入,见得她醒来,嘴角噙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醒了?”见她仍是盯着那身衣衫发呆,解释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我们虽不能回山庄过年,但总还是要置办身新衣裳的.只是你仍在孝中,自然不能穿那鲜艳的衣裳,这身素色衣衫我看着还算合眼,就买了来.快快穿起来去街上看看,听说今日外面极是热闹.”
这恍惚让她忆起从前的新年.丹霞山那几年就不必说了,但回到郫城的每一年大年初一,她每次睁了眼,奶娘也是这般笑盈盈推门而入,床头挂着她亲手缝制的新衣,必有新巧的花样,颜色也是顶顶鲜嫩的,她乖乖坐在绣凳之上,由得奶娘替她梳妆打扮……秦渠眉虽不及奶娘手巧,堂堂七尺男儿手脚难免笨拙,但服侍了她穿衣梳洗这些日子,也算得熟能生巧.镜子里的少女被他挽了个极为简单的髻,在发间只插了一枝白玉簪固定头发.头上还别了枝白绢作成的小花,正是孝中的打扮.她由不得眼眶湿润,几乎要哽咽落泪.
秦渠眉在她身后忙碌,似并不曾看见她红了的眼眶,难为他向来冰冷寡言的一个人,此时也是罗罗嗦嗦,讲了许多今晨外面的趣事,什么掌柜的发多了开门利市给伙计,引得老板娘在后院里唠叨了一个早晨,那些伙计本来满心欢喜,但其中一个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碟子,便被老板娘克扣了半年的工钱,直吓得那些伙计恨不得将大年初一的开门利市私下退还给老板娘……放炮的伙计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结果正逢着老板娘路过,心里害怕,手一抖,竟然将炮放错了方向,结果不但将老板娘的一身红裙子给烧了个大洞,手忙脚乱去替老板娘灭火,竟然差点将老板娘的裙子给脱了下来.幸亏是冬日,裙子下面还有长裤……拉拉杂杂,谢描描听了半日,心内酸涩渐渐解开,想象那肥肥的老板娘气得声嘶力竭的样子,终于咧开了嘴.
离故土
ˇ离故土ˇ
二人在郫城住了些日子,眼瞧着年关已过,谢描描虽心内留恋不已,但秦渠眉山庄内事务繁忙,耽搁了这些日子,每日里虽有快马传递,也不能完全解决.更何况再容谢描描在此地住个半年,怕是好好一个人就会变成个酒鬼.秦渠眉大事之上从来不含糊,容不得她再消沉下去,拉着她离开了郫城.
谢描描恋恋不舍回头去看,这城廓仍如自己每一次离开一般,但她心内极为明白,此生自己怕是也极难再踏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