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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殿伫立在巍峨的宫殿群中,夜色下,仿如一个伺机待发的猛兽。忽然,宫墙边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身形迅疾,俨如鬼魅,几个纵跃就闪入了景阳殿中。过了好一会儿,景阳殿里传出了叽咕叽咕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有些急躁起来,片刻之后,黑影迟疑了片刻,跃上了景阳殿主殿的顶上,朝着长乐殿的方向张望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一支箭破空而来,夹着尖锐的呼啸声,锐不可当,那黑影一惊,腰一沉,上身往后一倒,那支箭贴着胸口而过,将胸口的外衣撕裂;几乎就在同时,两支小箭悄无声息地紧随而至,分别朝他的双腿射来。那个黑影一个空翻,单手一抄,避开一支,将另一支握在手中。
顿时,内院里点燃了几盏灯,整个景阳殿亮堂了起来。萧可从那老槐树上一跃而下,一身劲装,手里拿着一把弓箭,看着那个黑影,淡淡地说:“田公子,何必如此藏头露尾,不如下来一叙。”
那黑影正是田景文。自那日和方文荇碰面后,他在城郊的屋里一身轻松,饮茶作乐,只等着方文荇出宫后再与他联系,可坐等右等,一直等了六天,方文荇却音讯全无。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了方府,只可惜,整个方府方府蒙上了一层阴影,方管家唉声叹气地接待了他,只说是公子外出未归,老太师卧病在床,问及皇后娘娘,方管家一脸忧色,只说不知。
田景文又急又怕,也不见方文渊从宫中派人出来找他,只好按照以前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深夜在宫外放了一束烟火联络,连夜入宫而来。
此时此刻,他一看这个阵势,心里明白,只怕方文渊这次是真的败露了。想到这里,他从屋顶一个腾跃,轻轻地落在萧可的面前,拱手说:“陛下,好几日不见,清减了许多。”
萧可神色自若,点头说:“是啊,家里有人实在太过顽皮,朕殚精竭虑,能不清减吗?”
田景文心里着急,也不想过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自我入大衍以来,所到之处无不赞扬陛下心胸宽阔,爱民如子。文渊曾陪伴陛下多年,纵然此次有错,还望陛下能念在和他以前的情分,加以宽恕。”
萧可漠然看着他,良久,沉声说:“田景文,我和文渊的事情,容不得你来置喙。我怎样处置文渊,也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你,身为大楚人,深夜潜入大衍皇宫,该当何罪?”
田景文上下打量了萧可几眼,沉吟片刻,说:“陛下,我只是担忧文渊的安全,只要陛下担保文渊无忧,我立刻离开大衍,再也不来冒犯陛下天威。”
萧可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你当我大衍皇宫是你家的花园不成?任你来去自如?是你大楚挑衅在先,就算我今天把你毙在此处,那楚天扬也没什么话好说。”
田景文心里一凛,盯着萧可说:“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大楚,和我的家人,和我的陛下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要牵扯到大衍和大楚的邦交上去!”
“哦?”萧可踱了几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来:“没有关系?文鼎商户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听这几个字,田景文的脸色顿时大变,半晌,他才喃喃地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萧可惨然一笑:“田景文,朕居然让你和文渊就在这宫中在这京城私相授受了四年,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是束手就擒,还是顽抗到底?”
田景文恍然回过神来,上前一步,顿时,杨名和几个侍卫拦在了他面前。他看了看,忍耐着解释说:“陛下,你误会文渊了,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文鼎商户只是她用来派遣寂寞的,自大楚回来后,她深知两地风俗、物产的不同,如果两地可以流通,既能赚钱,又可帮到两地的民众,何乐而不为呢?她又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我数度为她去了西域,带了些东西哄她开心。在京城中开的文鼎商铺,原本就是闲暇玩闹之举,绝无异心!”
萧可脸色铁青,半晌才说:“好,你们真是情深意重。”
田景文愕然看着他:“陛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文渊和我之间清清白白,纵然我心里一直爱慕于他,可她一直视我为友。”
“是吗?”萧可仰天长笑,良久才停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他都愿为了你背叛大衍,背叛我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
“一派胡言!你到底听信了哪个恶毒小人的谗言!”田景文气得发抖。
“田景文,你何必再徒劳无功地遮掩?”萧可的目光犀利,让田景文心里忍不住颤了一颤。“你在这几年间往返两国,难道没有给楚天扬递过大衍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