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加呀!不然人家为何要很有礼貌地微笑说着:“欢迎光临”呢?」
『我倒宁愿服务生骂我:“干嘛要来”?然後省下这一成服务费。』
「你的幽默感比我还奇怪。」她又灿烂地笑着。
『不敢不敢。在你面前,我的幽默感只是比较具有人性而已。』
「你拐弯抹角地骂我喔!」她用开玩笑似地口吻说着。
没想到她也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会开这种正常的玩笑。
【4:55】〈4〉byjht.
「还有21元,吃什麽呢?」大概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她的语音有点发颤。
「哇!那里有卖红豆饼的,」她指着一个在对街的欧巴桑:「吃红豆饼好吗?」
『ofcourse,whynot?』
「你又讲英文了。别忘了,正在补托福的我,可是处於英文程度的最高峰呢!」
『是是是。以後不敢献丑。』
「其实你只是发音不太准,语调不太对而已。我还是听得懂你讲的英文。」
开口说英文,除了发音和语调外,还能剩什麽呢?
我们各买了20元的红豆饼,一拿到红豆饼,她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你刚刚没吃饱吗?』
「有呀!刚吃得好饱。」
『那你怎麽还吃得下?』
「女人如果能够抗拒美食的诱惑,就不会有那麽多间的瘦身中心了。」
我点点头,算是附和。
「还有一块钱……」她摸了一下右耳垂,低头沈思一会,最後说:
「我乾脆给你电话号码好了,你待会打公共电话给我。」
她拿出纸笔,写了8个数字,递给我。
『我怕一块钱不够用。』我笑着将纸条摺进外套的口袋。
「是吗?敢跟我打赌吗?我绝对不会让你投第二块硬币的。」
她又回复冰封状态,原来南极就算会出太阳,也仍然有黑夜。
而我突然发现,她摸耳垂的动作和那只水晶耳环的淡蓝光彩一样,都有点刺眼。
『很晚了,你怎麽回去?』
「我在这附近租房子,用走的就行。」
『需要我送你吗?』
「不需要。我不喜欢让人知道我住的地方。」
『嗯。那麽再见了。』
「你还是可以用英文说bye-bye的,不要怕被我笑。」
说完後,她又笑了出来,拿出一块钱硬币:「记得打电话给我,路上小心。」
我回到家,随手把红豆饼搁在餐桌上,拿出口袋中的纸条,再出门打公共电话。
『请问……』
「不用问了,这里只有我。」她很快地打断我的话:
「你到家了没?」
『已经回到家了。你呢?』
「废话!你电话打假的吗?」
我打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的愚蠢,然後思考着要怎样继续?
「那你干嘛还跑出来打公共电话?」
『不是说好要打公共电话吗?』
「那麽你身上也一定只有一个一块钱硬币罗!」
『对啊!』
「真笨!我们又没打赌。给我你的电话,我10分钟後打给你。」
我不加思索地念出电话号码,连该犹豫该怀疑该兴奋或该婉拒的考虑时间也没。
「嗯。是我。」10分钟後,她在电话那端的开头就是如此简单。
『你的电话只有你,我的电话可未必只有我喔!』
「我相信你一定会乖乖地待在电话旁等我的,不是吗?」
她的笑声透过话筒,反而有种稚嫩的感觉。
『你说对了。』被她的笑声感染,我也轻松多了。
不晓得是因为电话线可以提高她声音的温度,还是电话中的她原本就不冷,
我觉得跟她在电话里聊天是很安全的。
所谓的安全,是我不必担心我脱口而出的任何一句话,会引她射来一支冷箭。
曾有那麽一段时间,我忘了我们只能算是不熟的朋友,或甚至连朋友也谈不上。
有点像是入了戏的男主角,当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女主角并发誓一生一世爱她时,
却忘了在导演喊cut後,她可能只是别人的黄脸婆,拥有与他无关的喜怒哀乐。
或是急着坐taxi去宾馆和有钱人幽会。
也许她甚至会抱怨刚刚男主角的拥抱太紧。
我只记得她打电话来时,刚过午夜12点。
这时的cinderella应该已经换去一身的华服,脱掉那双玻璃鞋。
没有华服和玻璃鞋的伪装,cinderella才叫灰姑娘,而非她自以为的高贵公主。
而当我挂上话筒时,仙女的魔棒失效,我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麽事。
「早上10点整,台北火车站西叁门口见!」记得她是这麽说的。
我却忘了我是如何答应的。
我甚至忘了我是否有答应。
我只是看看墙上指着四点的钟,然後计算着还剩下几个小时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