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身边的人见赵家下聘的热闹,想到十三小姐的事不免有些神色黯然。明珠又时不时盯着她们一副看笑话的模样,香桃暗暗咬牙,趁着得闲就说了落英、落翘几句。
吃了午饭,平阳侯赵家的人就告辞回去了,这边亦备了喜饼、茶果等作为回礼。送走赵家的人,府里渐渐安静下来。
“……到底是侯府高门,聘礼也委实寒碜了,如此四弟妹若多给了嫁妆,反而叫对方脸上不好看。”三太太看过平阳侯赵家的聘礼后,和四太太如此说。
姨太太不怎么和陈家的三太太打交道,但听了她这话,也不免觉得好笑又好气,道:“她婶婶不晓得,去年许多地方歉收,如今圣上更提倡勤俭了。”
姨太太的丈夫在礼部供职,说这样的话也算比较有权威的。三太太就是再不明白,这话也说得她明白了,只觉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不服气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我才来京都不晓得这些大事,不过咱们后宅女人管着后宅就是了,那些事也没咱们说话的道理。”
姨太太意味深长地笑道:“妹妹这话也说得在理,可咱们后宅女人做事,不也要顾着前头爷儿们的脸面么?”
五奶奶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趁着人不注意,索性去寻明菲说话。
平阳侯赵家的聘礼其实很实在,每一箱都不惨一点儿水分,至于礼金,直接装在了金银首饰的盒子下面——八千两的银票。
比起王夫人直接置办的东西比起来,这个自然实在的多。置办成东西,倘或折现,哪怕没用过的,也要缩减两三成。而平阳侯赵家嫡系四代单传,到了这一代才有个嫡次子,以后分了家,赵承熙出来单过的几率极大,到时候银子就能派上用场。
四太太对姐姐寻的亲事自然放心,她是经历过的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的苦,三太太的挤兑并没有让她觉得生气。目光总要放长远地看吧。且这个数,超出了四太太意料。
正说着,就瞧见顾妈妈满脸喜色地进来。
落英提着裙摆一路狂奔,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喜得眉飞色舞,差点儿撞上了前面走路的五奶奶。
五奶奶回头见丫头这么莽撞,正预备说两句,才想起不在自己家里。落英朝五奶奶见了个礼,又迫不及待地往明菲住的雅苑跑,不多时就传来翠娥凶巴巴的声音:“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打翻了茶碗,小心烫着你自个儿!”
落英傻笑着连赔不是,撩起帘子进了屋,就满屋子寻十三小姐的踪影。明珠正郁闷地坐在一边吃茶,明菲和明玉在南窗下做针线,翠兰、香桃坐在矮凳上捻线,听见翠娥的训斥,就已经抬起头了。
见落英跑的满脸通红,香桃不觉蹙了蹙眉,放下线走过去沉下脸道:“今儿外面有客,你怎么还这么莽撞?回头周嬷嬷看见了又要生气了。”
落英捂着胸口喘气,半晌才憋出两个字来:“来了——”
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大伙都不解地望着她,明菲给翠兰使了眼色,翠兰放下针线就预备出去,落英一把抓住她,看了明珠一眼,笑着道:“姐姐不用去打听了,是楚家的人来了!”
大伙愣了愣,随即都一脸惊喜地将目光投向明玉。明玉也愣了愣,明菲已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去瞧瞧!”
翠娥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小姐别着急,奴婢先去看看吧。”
说罢,放下手里的托盘,便一溜风地奔了出去。其他人想去,但屋里总不能没有人伺候,便拉着落英问,落英道:“方才不是十三小姐叫奴婢去取绒线么?奴婢想瞧瞧平阳侯府上的人走了没有,因此就去四太太院子里,半路上遇见了顾妈妈……”
明珠见她们说得特别高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本来不耐烦在这里呆,偏嫂子把她推进来,三太太又说她不会说话,外面有客人,没得说错了什么惹人笑话,不得已才呆在这屋里。这会子众人说话,完全当她不存在,憋了一肚子火气,可这一肚子火气又变得好似被人挠一样,少不得也凑上来听。听了半天,就只说什么楚家,她想问明白,偏开口就被其他声音压了下去。
正要发作,五奶奶撩起帘子进来,笑着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明菲恼三太太、明珍作为,但五奶奶总是陪着一张笑脸,她也不好太过分,起身让座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太太的故友来了。”
五奶奶愣了愣,笑道:“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去见见?”
明菲看了明玉一眼,笑道:“等会儿太太使人传话再去吧,也不知来了些什么人。”
四太太亲自去垂花门前迎接,只见一位五十来岁的夫人从马车里出来。顾妈妈低声道:“是楚家大夫人和大老爷来了,楚夫人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