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澄就是早上遇到的那个怪人吧?起暄,我累了,我想睡了。”她平静地起身,锁上门的那刻,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落下来。
她用左手紧紧地按着额头,右手握拳,五根指甲深深地嵌入掌肉中。鲜血顺着手心滴在白色的地毯上,犹如雪地里的一抹残阳,刺眼又悲凉。
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仿佛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心头慢慢地磨,来回地据,如凌迟般,一点一点地割着她的心。
她缓不上劲,也透不过气来,只得麻木地用头敲着门,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中,她终于喊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阿澄——阿澄——”
不一会儿,她费劲地爬起来,走到衣柜前,取出夹在被单里的手机,拨通了吴越的座机。
电话那端传来了吴越温厚的声音:“奕宁,事情如你计划的,进展的很顺利。医院那边我派人盯紧了,如果淘淘病情有变化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奕宁双目沉痛地问:“淘淘还没醒来吗?”
“不要放弃。孩子也在努力。”吴越整理着手机的文件,继续说,“股份转移的事我快办好了。你放心,既然老爷子临终前嘱托我守住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是这个!吴伯伯,”奕宁清了清嗓子,哽咽道,“你快去帮我查查,阿澄,曹澄他有没有事?他要是出事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
奕宁咬着大拇指,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每一秒都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容姨端着安胎药进来,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担心极了,轻声询问:“小姐,脸色怎么这么差?少爷出门了,要不要我叫他回来?”
奕宁木然地摇了摇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轻缓的胎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出来,“孩子在踢我。它一定也在怪我。宝贝,对不起,妈妈又做错了!妈妈对不起爸爸!”她抱着容姨,禁不住失声痛哭。
*****
周起暄坐立难安,便动身去医院打听曹澄的伤势,一直到凌晨才回来。走到客厅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龚蓉和曹洛。奕宁面无表情地坐在她们对面,似乎在强忍半夜被吵醒的不耐烦。
龚蓉满面愁容,开口了:“阿澄的左腿断了。但是他不肯让医生治疗,连止痛药都不愿打。他说你要是不来看他,他情愿痛死。阿宁,妈求你去见见他吧。”
“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奕宁抬头瞧了周起暄一眼,用不近人情的口吻说,“你回去跟曹澄说,身体是自己的,何必要折磨自己呢?只会让真正爱他的人伤心。”
龚蓉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奕宁,破口大骂:“我们曹家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了让你和阿澄在一起,连不是亲生的孙女都能接受。现在你女儿还躺在无菌室,你男人躺在医院里,你居然跟差点害死你女儿的男人在一起!算我白瞎眼了,你这种不像话的女人我们曹家是绝不会再要了!”
“大伯母,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劝劝哥吧。”曹洛埋怨地看了奕宁一眼,死死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龚蓉离开。
奕宁将手按在腹部上,默不作声地回房了。
两天后,福生珠宝紧急召开了股东大会。周起暄不解,夏雪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事,究竟是谁能越过他行使这种权利?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进来了一个穿着黑丝长裙的女人。她不施粉黛,也没有佩戴任何饰物,然而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矜贵的黑天鹅。
周起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在场的股东们无一不哗然。
奕宁对着周起暄微微一笑,信步走上主席台,做了个手势,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缓慢而郑重地说:“是我。我没死。我是周小夏,是爷爷指定的福生珠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此时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轻而易举地震住全场,叫人不得不信服。
奕宁扫了一眼震呆的周起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着他说:“哥,谢谢你把你手上的股份都转给我。现在我名下有福生珠宝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福生珠宝真真正正的主人。”
她又慢慢地环视了四周,那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今天我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和大家商量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吧,我哥前一阵因为临时退出捐赠,导致患病女童成了植物人。这件事虽然没有见报,但因为曹家大肆宣扬,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不好的反响,导致福生珠宝的销售额一路下跌。为了避免形势再度恶化,我提议,”奕宁直视着周起暄的眼睛,下了命令,“哥,你引咎辞职吧。妹妹我六年前就说过了,你做不好的话,我就找其他人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