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茹点头,却苦恼着没有奶水奶孩子,想起韩睿华说过的话,不免脸红耳赤起来。幸亏屋里没人,韩睿华也不知她怎么了,十分紧张地问:“是不是又觉得疼?”
却因为急,碰着了朝哥儿,小孩子动了动“哇”的一声扯开嗓子大哭,韩睿华又急急忙忙去抱孩子来哄,闻声赶来的赵嬷嬷、乳娘一瞧韩睿华抱孩子的姿势,哭笑不得,竟将孩子倒着抱,孩子小浑身都软绵绵的,抱得平稳伤不着孩子,却叫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韩睿华竟对着孩子脚丫子那一头,哄着孩子别哭……
安静茹叫韩睿华将孩子给她,她抱着哄了哄,孩子又睡过去了。韩睿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赵嬷嬷笑道:“头一回抱孩子都是这般,姑爷得闲多抱抱就好了。”
韩睿华点头,想着自己哄不住孩子,妻子抱过去哭声立马就低了,汗颜不止。
旁晚时分,太夫人来瞧过安静茹一回,小坐一会子因为有事儿便走了。到了外头,一位婆子便急急忙忙上前见礼,小心翼翼窥着太夫人的神色,低声道:“奴婢去柳大人家里找过柳夫人,却说柳夫人病了,奴婢侯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柳夫人,瞧着脸色却是十分不好。”
太夫人蹙起眉头,当即冷下脸来:“什么病了,怕是想要推脱了吧?”
那婆子却不好说,柳四姑娘毕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姑娘,这样着急,柳夫人身为母亲哪里不难过?这进了门指不定二夫人立马就没了,新婚还没过,就要守孝,谁遇上心里能舒坦?
太夫人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叫如意扶着回到寿禧堂,思量一番道:“明儿我亲自去瞧瞧她去!”
如意却是想劝的,柳夫人当日带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来,分明是不想自己生养的四姑娘来做继室。太夫人这般为难,柳夫人面上不好说什么,万一那柳四姑娘心里存了怨怼,以后和二爷闹腾,岂不是家宅不宁?
说的远了,对怀哥也不利。
但想来想去,却不知如何开口去劝,如意明白太夫人的意思,但着急真没用,现成的例子。六姑娘出阁,嫁去甄家,沈氏办得急,也不曾细细打听甄家,六姑娘又是那样,竟闹得现在这样。
万一柳四姑娘和六姑娘容珠一样的脾气,因为不满意,便从开始就不打算好好过日子,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二爷还念着二奶奶,奴婢看来,倒不如等二爷好些了再说。”
这意思便是,二爷现在娶了新人,也一时半刻忘不了丧妻,没得新二奶奶心存怨怼。这后宅女人看似不过是照管家里日常生活罢了,其实不然。后宅不宁,男人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天天被家事缠住,想要有所作为也不能够。
太夫人喟然长叹,浑浊的眸子愈发浑浊:“若是老二媳妇去了,我还能不能熬到三年后还不知道。新媳妇进门,不用调教如何能管好一个家,上头没了婆婆,一个长辈没有,遇上大事儿自己不能拿主意,去求谁去?”
如意垂下眼帘,走到太夫人身后给太夫人捶背。
夕阳静静洒下光辉,窗格子被染得像是涂了一层胭脂,然而那暖暖的色调,却进不了这晦暗的屋里。阴霾像是挥不去的渔网,紧紧笼罩着。
那头刘氏听说太夫人明儿要去柳家,禁不住冷笑道:“太夫人这辈子没有养个女儿,不知女儿在娘眼里也是心头肉,就是穷人家的女孩儿,不是生活所迫哪里就舍得送出来做奴婢?奴婢就罢了,有些不过几年,到了岁数便放出去自己家里配婚事,人家却还要讲究这成亲后日子好过不好过。这为人继室,那里是个人都能做的好的?”
但想着柳夫人和太夫人有些亲戚情分,也不觉得多可惜,“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必然天怒人怨。”
三老爷回来就听她念叨这些,少不得说了两句,刘氏撇撇嘴道:“老爷怕了她一辈子,如今也不求着她了,这般怕她做什么?”
三老爷最是爱那些孝礼大义,被刘氏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作势就要说教,刘氏又最是受不了他满嘴的仁义道德,忙摆手道:“妾身不过说说罢了,老爷别气了,我这不是关上门才说的么?”
又嘀咕一句:“真该以前的沈氏多听听。”
不过沈氏那么狠,估计也听不进去。几十年的夫妻,三老爷知刘氏的性子,嘴里说得厉害,却也不敢真做什么。否则,三老爷也未必有那个心去说教了。夫妻之间看似吵吵闹闹,却也难得和睦。
不和睦,三老爷也不会有今天。妻子聪明固然好,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也不见得好,要三老爷说,刘氏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处。至于当年太夫人给他找这样一位妻子,当时的怨怼,这些年也彻底没了,现在想想太夫人一把年纪,还要操心孙儿的事儿,反而觉得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