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冷笑一声,丈夫是官老爷,在娘家的时候,父亲不大不小也是个官,官场上的事儿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道:“龙哥的事儿不可能惊动了户部,户部管着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事儿,想来定是有人告了她的状,她做的那些事,太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她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嫁妆比我多多少?这些年我省吃俭用,刚好够日常开支。她却大手大脚惯了,只是贪污府里的银钱,早就捉襟见肘了,就她名下的产业,也不知道翻了几番。”
刘氏一边说一边继续收拾东西,最后又冷笑一声朝嬷嬷道:“走,咱们看戏去!”
刚从正屋出来,迎面一位婆子跑来,一边见礼,一边道:“孙二夫人来了!”
这会子已经到了午时,孙二夫人这么急着赶来。刘氏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忙问婆子道:“孙二夫人在何处?”
只见孙二夫人已经被体面的管事引了过来,刘氏顿了顿,疾步迎上去。和平常一样和孙二夫人打招呼,孙二夫人见她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觉心里凉飕飕的。
半上午,孙二老爷从外头回来,见了孙二夫人就叮嘱道:“你去韩家看看。”
之前韩家二爷出了问题,孙二夫人与孙二老爷说起,孙二老爷还说她大惊小怪。今儿他反倒说韩家来,孙二夫人只觉韩家定是又出了什么大问题,细问之下才知道,竟有人弹劾韩家二老爷。
说二老爷治家不严,家人在外为非作歹,强占他人良田据为己有,还说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
这事若搁在一般功勋世家,是不怕查的,大周朝目前为止,除了甄家和韩家,其他家族世袭的爵位有三代而斩,有五代而斩的。即便要趁着鼎盛时期置办一些产业,也不会在永业田周围,因为一旦爵位斩了,御赐的永业田包括宅子,皆要收回。收回的时候多了少了都难说清楚,除非是不预备为子孙后辈的留一条活路。
而甄家和韩家,只要不犯谋逆大罪,是永远承爵,永业田和宅子永远不会被收回,也就不担心收回时被盘查。果真到了盘查的时候,这些都不是大罪。
孙二夫人心头愈发没底,与韩家结亲是她和孙二老爷商议的结果,如今朝堂里风云涌起,顷刻间就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无论如何,庄亲王有太后娘娘庇护,就是圣上也不敢违背太后娘娘的懿旨,落下不孝的千古骂名。而当今圣上,最是仁孝,以仁孝治国。
庄亲王与当今圣上是亲兄弟,兄弟同心放眼前朝,从未有过。而孙二老爷也打听到了,庄亲王代御巡察,实则却是……
孙二老爷沉吟片刻道:“你去韩家看看,俗语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虽然孙二老爷如此说,但孙二夫人却无法镇定,不是天大的事儿,又如何会突然要盘查韩家的永业田?最大的罪过,惩罚起来莫过于诛灭九族,到时候,韩家的亲戚,韩家的门客,甚至与韩家交好的大户也不免要受到牵连……甚至灭族!
消息送到荣恩轩的时候,安静茹正和赶回来的祥叔说话。督察府的将韩睿龙带走,不过是询问一些事儿,并不是大家想的已经被关押起来。这件事本来是没什么,韩睿龙就在京城,韩家的基业也在京城,韩睿龙不可能事发后逃逸,因为逃逸的罪落下来,还要连累整个韩氏族人。
要细细地查明,也用不了多久便能还韩睿龙一个清白。安静茹想到在太夫人屋里,沈氏说的话,也就明白这样的用意了。韩睿华在督察府任职,如果韩睿华徇私帮韩睿龙说话,自然立马就有人弹劾他,丢了差事是小,连累王爷才是要紧的。
但如果韩睿华不管不顾,只负责他目前负责的差事,二老爷、沈氏自然会怪他。韩国公大房二房不和,也许根本就没有瞒过外人,再说沈氏和姜氏不和多年,外头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两房人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可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外人再加以鼓动,反目成仇、撕破脸皮的事儿不是做不出来。为了生存,为了家产,亲兄弟对上公堂互揭短处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安静茹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房平静下来,定了定神让祥叔又带了一件衣裳给韩睿华送去,京城不比南边,下雨气温就降得快。
祥叔退下,安静茹便叫春香拿了斗篷来,预备去告诉太夫人,好叫她放心。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要适当地提醒太夫人,正巧崔嬷嬷冒雨赶来,脸上难掩惊恐之色,“户部要查永业田,太夫人说要查就一起查,她的庄子也叫户部的查明,请三奶奶去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