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钟慎之未必不知道一个从商场里打滚出来的,有个混水庄园那样基业的女人会有如何的手段和心计,对我今天偶尔露出的些许普罗大众都有的幼稚反而视若拱璧了,否则他怎会有如此珍惜的表情?因我坐在里面,空姐拿来什么都由他帮我安置好,我饭来张口就是。这个心智成熟,体力充沛的男人,委实叫人如沐春风。
见我又有闭眼的趋势,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和我出门旅行就那么枯燥吗?”
我忙睁开眼,媚笑云:“非也非也,你在身边我觉得安心,四肢百骸都放松,顿觉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我还那么紧张着干吗?所以不知不觉就犯困了。”
钟慎之被我逗笑,道:“你这奸商,若论油嘴滑舌,我这官商说什么都不如你。” 我反唇相讥:“但若论城府深沉,我差你好几杆。”
钟慎之居然有脸接受这个马屁,点头微笑道:“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我很清楚这个联手是什么概念:“不错,不错,便如我们开家吃店,你是掌柜,稳坐帐台,静观六路,我是小二,前后鼠窜,出尽百宝。哼。”
钟慎之笑道:“这不很好?夫妻老婆店,赚了都是自家的,肥水不落外人田。”
这下轮到我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我又不是青葱少女,每常吃饭喝酒场合听过的荤话多了,哪还会脸红心跳。除非他肢体语言跟上,我才会招架吃力。钟慎之见此忙道:“你不反对的话男主外女主内,我做店小二。”
我一笑,道:“有你这么个黑脸店小二坐镇,除非是范建人这样的惫懒人,否则谁敢上门?”我见他把话饶到真事上,就下手扭开。钟慎之是个一帆风顺的人,我若也顺着他,不止长了他的气焰,以后继续交往就得被动,而且谁知道我会否因为顺他而沦落到申雪儿那种无足轻重的地步。虽然我已决定接受他,但并不表示我就没一点自己的想法。想来他如果喜欢千依百顺女人的话,也不会冒险找上明摆着有历史的我。我对他患得患失,才更加用心经营。
我们的你来我往听在旁边的人耳里不过是噪音,无非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不过我们可都是全力以赴,认真对待的。所以唇枪舌剑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北京的土地就在脚底掠过。
钟慎之有人来接,他说是他父亲的司机。在天子脚下做个官是不稀罕的,一抓都是处长,不过有辆车才是实惠,而有专门司机伺候的,看来应该不算是小官或退下来的官。钟慎之很周到地把我安置到他早前帮我预定的酒店,看着我登记完毕,还想送我上去,我婉拒了。也得体谅人家老人是怎样倚门数着分秒等那么宝贝的一个儿子回家。
住下之后,而且想到钟慎之今天承欢于父母膝下,未必会有时间出来陪我,况且我们也已经约定明天一起逛街,而不是今天,所以我将一人吃饭打发时间。虽然也不是不习惯单身独处,但今天似乎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很想找点事做。在房间里徘徊再三,最后还是出门找了家网吧,在乌烟瘴气的空气下进入那个行业论坛。
一进去便见我昨天的贴子被高高置顶了,对了,这才是我费心写的贴子该享受的待遇。我打开来看回复,果然第一个就是我的老朋友版主,原来他还坚持在这儿。因为他给我背书,所以后面才会跟贴如云。我看着后面的跟贴已经明显露出一种倾向:进口贸易得观望了,手头存货得清仓了,即使要做生意也得短平快,决不能压货品烂在手上。俄罗斯那边能分析得出来,中国人民自然也不差,只要资料齐全,众人拾柴,得出正确的结论是自然的。我不过是提供信息而已。感谢钟慎之的利眼。
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了,相信这种倾向会得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入董千里的耳朵里。到时候他拿着开出的不可撤消信用证不知做何感想。我想他第一时间会来找我,我给他灌输的情况是,我也同时做着一票呢。危难时间,有个一同落魄的人说话不失为平衡心理的好办法。
我回答掉几个对我提出的问题后下线出来,开心地找到地铁站,兜兜转转从王府井钻出,找到东方新天地一头扎进去。购物,购物,永远是我最大的快乐。
钟慎之依言周一陪我逛街,不过我没为难他,带他去了新华书店。进去我一头扎进农业类的那几排书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消遣。整混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出来。下午去圆明院。北京的景点也就这儿静一点,人少一点。我们一直象年轻人一样地拉着手,不是没见人家侧目的,但是谁管,我又不认识。只有吃饭时候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