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若姐姐,门外有人要求见夫人,说是有故人来见。”香宝刚刚喝了汤药躺下,便听到有丫头悄悄对梓若道。
“夫人刚睡下,让他等着吧。”梓若看了香宝一眼,见香宝闭着眼,便挥了挥手道。
故人?会是谁?
香宝闭眼躺了好一会儿,始终难以入眠,只得睁开眼睛,起身,“梓若,让他进来吧。”
“夫人醒着?”梓若微微有些讶异,随即点了点头,出去领了那人进来。
是文种,他瘦了很多,鬓间竟然有了许多的白发。
“子禽哥哥?”香宝有些讶异,有些惊喜,忙拉着梓若道,“梓若,他是我哥哥,我们许久没见了,你带他们都出去,我跟哥哥叙叙旧。”
梓若点点头,带着众仆婢退下。
“见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文种笑道。
“当然好呀”,香宝笑眯眯地点头,“一天三顿都有肉。”
说完这句,她自己先愣了一下,好熟悉的话。谁曾问过她,她曾这样答过谁?那些往事……竟然已经仿佛如前生一般遥远了……
文种笑了起来,随即仿佛又想起些什么,抬手从袖中掏出一枚钱币来,是越国的钱币。
“给你的。”他将那枚钱币递给香宝。
“呀,还是子禽哥哥好,始终记得我最喜欢什么。”香宝弯着眼睛笑纳。
“是少伯让我带给你的。”文种看着香宝,缓缓开口。
香宝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仍是接过,用袖口擦了擦,放在眼前端详,笑眯眯地道,“果然还是钱最可爱。”
“这一回我是送神木入吴,供夫差建姑苏台之用,本来少伯想来的,但是君上另有要事吩咐他,他走不开……”文种道。
“姑苏台?”香宝眨了眨眼睛,这么些天不见人,原来是忙这个,“夫差建姑苏台作什么?”
“骄奢淫逸之人,也不奇怪。”文种随口道,“我们投其所好而已。”
“他不是那样的人。”香宝下意识皱眉反驳。
文种愣住,随即上前一步,“你爱上夫差了?”
香宝没有否认。
“香宝,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要……”
香宝忽然心乱如麻,再不想多说,初见文种的喜悦也烟消云散。文种也看出些什么来,又劝了几句,悻悻地离开了,只说今晚还得赶回越国。
“夫人,该歇息了。”见文种离开,梓若端了些点心进来,道。
香宝心里烦躁,又不能对人言,只得点点头,爬上榻去。昏昏沉沉躺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睡意。
入夜,夫差如往常一般踏进醉月阁,却没有见到香宝蹦出来,不由得纳罕。
“夫人睡下了。”梓若忙上前,道。
“这么早?”
“嗯,中午服了汤药睡下,一直没起来,连晚膳都没有用。”
夫差扬了扬眉,什么事那么严重,居然能够让他的夫人连吃东西都顾不上了?
“越国的文种大夫来过。”想了想,梓若又道。
夫差心里明白了几分,点点头。
迷迷糊糊之间,香宝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叫,“越军攻进城来了!越军攻进城来了……”
香宝呆若木鸡,这么快?
“咣”地一声,门被推开,夫差提着剑走了进来,他一身黄袍尽染血色,长发披散,状如恶鬼。
“大王?”香宝懦懦地唤。
狭目微眯,夫差冷冷看着她,手中的剑闪着血光,“越军攻进城来了,寡人成了亡国之君。”
“大王……”香宝站起身,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到他的面前,“大王……”她伸手,想抱他。
他避开她的手,冷笑,“寡人已经成了亡国之君,你不必这样假惺惺了。”
“不是,我不是……”香宝摇头,急于解释。
“夫差!”一声大吼,范蠡提着剑闯进门来,刺向夫差。
漫天血光……
“不要!”香宝尖声大叫……
……
听到她的喊声,夫差慌忙掀开帘子冲进房间,便见香宝缩在榻上蜷成一团,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拼命发抖。夫差皱眉,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改掉她睡觉喜欢缩成一团的坏习惯,而且她也整整三年没有做过噩梦了。
“夫人!夫人!”夫差推她。
“不要,不要……”香宝拼命挣扎,尖声大叫。
“夫人!”夫差抱紧她,“醒来,没事,只是梦。”
“不要……不要死……”香宝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夫……夫差……”
夫差微微怔住,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仿佛正被困在极恐惧,极悲伤的梦境里出不来。她梦见了什么?
“夫差,夫差……不要死……”她哭喊,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