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他的。我去试了。”
没有涂抹半点颜色的唇,只是浅粉色。
她抿了抿唇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结果果然如他所言,后来我的那些画,他说他只看到了黑暗,绝望。他说,他没办法救我了,他很失望。他说,我把自己毁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拿过画笔。因为我害怕。”
说到这里,周垚别开脸,看向窗外。
窗外日头正盛,阳光窥探进来,照着一室温暖。
可她却觉得异常的冷。
她想到那天,她抓起手边的画笔发泄,有的被她掰断了,还弄了自己一手血,有的被她扔在墙上。
她把角落里的那些未完成的作品全部扔进碎纸机。
她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那时候的她,脆弱,无知,傻逼,无助。
如今的她,麻木的回想着过去,连疼的感觉都忘了。
周垚看了窗外片刻,回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眸子,异常温柔。
也很有耐心。
好像只等她回过头来的这一刻。
他缓缓开口:“后悔么?”
周垚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什么,只后悔自己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最痛苦的时候,我恨那个傻逼的自己,不然也不会有以后的周垚,但是现在,我庆幸我曾是那个傻逼,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周垚。”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它们都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后悔么,我怎么后悔,我若是后悔了,那我是谁?”
周垚拨开头发,突然笑了。
素面朝天,清水的面容如同小女生,但那笑容却透着世故,却又奇异的纯净。
然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神色一转,玩世不恭起来。
笑看着仇绍,双手撑着下巴,肘部就搁在台面上,一脸不太认真的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画画了?”
不等仇绍回答,周垚自顾自继续道:“你绝不是因为天分不足。那么,是受过伤?心里的伤?**的伤?”
仇绍定定看了她片刻,修长的手端起她的咖啡杯,抬手将杯缘凑到她嘴边。
“温度合适了。”
周垚盯着他看,一眨不眨的,缓缓张口,咬住杯缘,就着他的手将余下半杯倒进肚子里。
然后,她伸出舌头,舔走唇上的咖啡渍。
那淡粉色的唇,润泽晶亮。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
然后,周垚眼角上挑,问他:“今天到底画不画?”
他口吻十分果断:“不画。”
周垚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跳下高脚凳甩头走人。
可他的动作却更快,话音落地时,人已经向吧台外走,绕过吧台,走到她跟前。
“但是有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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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
周垚没概念。
下一秒,她就想歪了。
仇绍伸出一只手,就在她面前。
她盯着那大而厚实的掌心,静了两秒,将手搭上去,被他攥紧。
然后,她下了高脚凳,被他一路拉上二楼。
木质楼梯“嘎吱”作响,每一道声音都在这栋空旷的建筑里发出回响。
拐了一道弯,二楼的格局映入眼帘。
午后的日光洒进来,照在木质地板上,温暖祥和。
四周靠墙的地上,摆放着许多艺术作品,有雕塑,有画了一半的画,有油彩颜料,有笔和画板。
仇绍一上楼,就将鞋子脱下,放在一边。
周垚见状,也脱掉自己的。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来到中央。
周垚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床。
她还以为,他所谓比画画更有意思的事是那个。
她看向仇绍的背影,挺拔笔直。
仇绍已经走向居中的那面墙,那墙上架着一个巨型的画板,画纸铺在上面,白的纯粹,很想将它弄脏。
仇绍从脚下的纸箱子里拿出一把彩色气球,侧首招呼周垚过去。
周垚走过去一看他手上的动作,明白了。
原来仇绍是将不同颜色的颜料注入到气球里,转而再用图钉钉在巨型画板上,等将所有气球钉好,他们再用飞镖一个个射破气球,让颜料流出来,让不同颜色的颜料汇聚到一起。
这种行为艺术作品,周垚以前在美国经常玩,起先觉得有意思,后来觉得没啥稀奇。
突然间,她有点失望。
她没想到仇绍居然用哄小孩的这套东西,来敷衍她。
但周垚没表现出来,看了一眼仇绍认真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熟练地将颜料逐一注入进气球。
一时间,周垚连放在包里的那件衣服都懒得拿出来了,弄脏了T恤也无所谓,又不是真的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