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而认真的目光,拧起的眉心,抿着唇?
周垚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停止小区外树荫下的车。
一个戴着墨镜的身影坐在驾驶座。
周垚绕过车尾,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仇绍见她的装束,似乎有一丝惊讶,银灰色的墨镜镜面映出她素颜的模样。
周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抬头挑眉:“不是要画画么?怎么,这样穿不对?”
半晌,仇绍轻声应道:“像是小女生。”
周垚没说话,系上安全带,将鸭舌帽压低,开始假寐。
一路上,仇绍的车开得很稳。
两人也没有交谈。
周垚起初只是闭着眼装洋蒜,开到一半,竟然真的睡过去了,还随着车子的拐弯而头部微微晃动。
周垚的呼吸声很均匀,好梦正酣时,还不自觉的翘起一条腿,侧过身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直到到了目的地,和缓悠扬的歌曲渐渐响起,才将周垚从梦境里拉出来。
她张了张嘴,将帽檐抬高,眯着眼,侧头一看,仇绍已经不在驾驶座了,车门半开着,高挑挺拔的身影就立在车边,仰头喝水。
周垚撑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抱着包推开车门跳下去。
“砰”的一声,车门合上。
仇绍回头看了她一眼,关上驾驶座的门,按了两下车锁。
周垚眯着眼向四周一看,四周环境颇具艺术气息,建筑物都不太高,最多三四层,街上行人不多,但有不少商业店面,乍一看好像是艺术家云集类似798一样的圈子。
周垚问:“到了?”
仇绍“嗯”了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周垚跟着,好奇的四处张望,约莫十几步远的距离,仇绍停下。
周垚仍在东张西望,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
她“哎”了一声,捂着鼻子抬起头,迎上仇绍的目光。
然后,周垚错开目光,看向前方,只见一栋设计风格有点古朴,颇有西班牙不规则建筑群那种不协调风格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一共两层楼,建筑面积也不大,撑死了二百平方米。
周垚这才渐渐醒过来,一双大眼里露出淡淡的光亮。
仇绍打开门,让开半个身子。
周垚先一步踏进去,瞬间就置身于空旷的一层。
整个一层,只有简单的桌椅,开放式吧台上摆放着简单的厨具和小家电,还有一个手冲咖啡壶。
周垚回头问:“画室在二楼?”
仇绍将门关上,点头,随即走向吧台,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冲出两杯咖啡,放在台面。
周垚没客气,呼着上面飘散的白色蒸气,虽然烫口,却迫不及待的喝了小半杯。
她的醒困期一向长,有时候睡醒三个小时,意识还是混沌的,要快速醒困非得靠黑咖啡不可。
何况待会儿就要画画了,她得打起精神。
周垚喝得太快,舌头被烫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咖啡杯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周垚抬眼,眼睛还有些湿漉,迎上仇绍的目光。
“你急什么?”仇绍说。
周垚:“废话,当然是赶紧喝完了上楼画画啊。”
仇绍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将咖啡杯放在台面上,嗓音低柔:“今天不画画。”
周垚一愣:“不画?那咱们来干嘛?”
顿了一秒,她又飞快道:“你要食言?”
只听仇绍淡淡的问:“你做好准备重拿画笔了?”
周垚一下子怔住。
她没回。
因为她不知道。
这个准备期需要多长,她自己也说不好。
放下画笔,只是一瞬间的事,放下了,将那个瞬间无限延长,一直到现在,转眼就过了好几年,再回头一想,才恍然原来已经那么久了。
可是再拿起画笔,却并非一蹴而就。
想到这里,周垚垂下眼。
半晌,她听到那低沉的嗓音:“当初为什么放下画笔?”
周垚没抬头,眨了眨眼,口吻很淡,很冷漠。
“我到美国后一段时间,我的老师看着我的画,告诉我,我的画技法稚嫩,不按照常理,一切都是按照本能的情绪趋势,才形成了那样的作品,它很美好,很梦幻,也很单纯,具有当今画坛上极其少见的气质。”
她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一张白纸一样的生活。他指的是性。他还告诫我说,让我千万不要盲目去尝试□□,一旦尝试,我对艺术所有的美好想象和抒发,都会变得污浊。”
周垚静了一秒,突然笑了,抬手撩过鬓角的碎发,随即一把摘下帽子,又去顺头顶的蓬乱。
然后,她抬起眼,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