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听见她说的这句话,却直接断章取义:“对,他最大的爱好是种花,家里的花园都是他一手打理的。”
赵思语这时才发觉,他应当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伤心,因为他的反应变得十分迟钝,甚至还会理解错她的意思,而他平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她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上次你带我回家过周末的时候,爷爷还让我看了昙花开的场景,可惜你没有看到。”
“我以前也看过。”夏臻茫然道,“我工作很忙,也不能常常陪着他老人家。”
赵思语又道:“昙花开放的时候好漂亮,但是它这辈子就只开一次,真是小心眼。”她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嘴。她突然懂得了爷爷让她看到昙花绽放的场景的用意,他在告诉她,昙花是只开一次的话,就像有些人一样。
她轻声自语:“我……懂了……”
夏臻却笑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只开一次就是小心眼,你还真是直接。”他站起身,去厨房里拿了什么东西,转身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打啤酒。
赵思语咋舌:“呃,你不是吃了安眠药了么?还要喝酒?”
夏臻拉住拉环,打开一罐来喝了一口:“随便喝一口,我几乎就没喝醉过……嗯,这点你也记不得了。”
“那要我陪你喝一点吗?”
“你也要喝?你不是还要上班的吗?”
赵思语这才想起来,夏臻是可以请丧假,而她还是要照常上班。她对目前的工作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只能得过且过地混日子,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没有办法变身为女强人。她下属的财务部门的主管,还有整个财务部的员工,一定对于她这样的存在又是鄙夷又是惧怕,她就算是能力不足,整日里混日子,年纪轻轻还是有现在这样的职位。
她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了,你请长假的话,就要换我赚钱养家,没问题的。”
夏臻握着啤酒罐的手停顿了一下,有点困扰地看着她。
赵思语莫名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真是太可爱,就解释道:“不就是换我来当家庭支柱嘛?没什么问题啊,我养活你。”
她这么干脆,让他更加失笑:“既然你要承担养家的重任,怎么还不快点去睡?”
——
大概是安眠药片和酒精同时起了作用,早上赵思语起床的时候,夏臻还睡得很沉。她难得不需要夏臻把她赶着起床,自动自发地换好衣服,出门打车去公司了。因为起得早,一路上也很顺利,一直到她开始处理堆积在案头的各类文件,都没有一丝抱怨的情绪。
更何况她今日的思维也清晰,一天下来也做了不少事。
她得到了一点鼓励,便早起晚归,连中午午休时间都用来加班加点,很快就把目前的工作都理清了。
她的这个变化倒是没有得到下属员工们的一致肯定。她太三分钟热度,今天这样,明天又那样,如此情绪化,下属们对于她的任何改变都见怪不怪了。
夏臻则着手处理他爷爷的丧事,两人晚上在家里碰个面,都累得够呛。夏臻处理的事情繁琐,自然觉得疲惫不堪,可是赵思语居然也是那副样子,实在让他有点想不通,后来听她说起最近工作上的事,才知道她是真的在认真做自己的分内事,才不由自主地为心中那点小小的担忧感到好笑。
然而夏臻还处于丧假的状态,公司内部却出现了一个重大事故:容家出事了。容家的产业一直都有灰色部分,甚至还有一些是纯然见不得光的,这些原本都是隐藏在黑暗之处,却忽然被人检举揭发出来。举报人提供的证据十分翔实具体,容家底下的几家公司一下子便被财政税务工商查封了。
与此同时,与容家有生意上往来的几家公司都被一同清查,这里面就有赵思语所在的集团公司。
赵思语那天早上才刚坐下来不久,就见一些穿着税务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说清来意之后,就让她离开座位。
赵思语依言站到一边,只见那些工作人员开始动手拆她的电脑,很快就把电源线拆除,带走了电脑主机。他们甚至连她办公室边的垃圾桶都没有放过,拿出垃圾袋来,把里面的垃圾包成一包,直接带走。
赵思语心下忐忑,她虽然不是做这一行的材料,却也猜到眼前的事非同小可,容家跟他们一直都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如果只是让他们配合工作来清查容家的情况,其实只要带走跟容家相关的一些账目凭证就好,根本不需要拆她的电脑。那么剩下的结果就是很可能是出大事了,容家首当其冲,而他们也受到了严重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