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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春(36)

这一剑很轻,位置却恰到好处,正好致命。司空羽脑中一片混乱,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这几年辛苦查访到的最后一点线索,还是断了。他明白眼前那个人是最后一点指望,运足内力直追上去。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赶得上自己,倏然回身掣出一剑。青黑的剑光,带着暴虐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司空羽强自镇定下来,拆解开这一剑。他没抢着先机,自然招招落了下风。而对方的剑极快,剑招绵绵不断而来,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人似乎也不想同他纠缠下去,一剑掣出后,又用轻功飘开了一丈:“就凭你的功夫也想报仇,当真痴心妄想。”司空羽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玄衣窄袖,身形削瘦,脸被银色的面具遮了大半。那人一抬手,有什么事物直直飞向司空羽。司空羽随手接了,却是一个叠得整齐的方胜。

“你把这个交到之前那位姑娘手上。”那人似乎笑了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害她。我同她可是私情甚笃。”

许敛宁听到这里,不由阴恻恻地重复了一遍:“哦?私情甚笃……?”

“可能是想说私交甚笃。”司空羽笑着说。

许敛宁却转开话题,语气郑重起来:“司空公子,我有一事求你。”

“请讲。”他也微微好奇起来。

“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司空羽一怔,随即答道:“我记着了。”

交谈间已离得玉虚宫远了,两人便分开,朝不同方向而去。许敛宁走了两步,忽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姑娘。”

许敛宁回过头。只见张惟宜站在那里,长眉微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司空羽的背影。他今日着了青衫,袖间衣角是极精致的苏绣,衣袖下隐隐露出半截剑鞘。许敛宁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不开口、只是站着,当真称得上是佳公子。

张惟宜转过头,却还是没有看她,睫毛微微垂下:“你的伤好些了么?”

许敛宁还道他要说什么,居然是那么一句,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已经结痂了。”稍顿了顿,语带嘲讽:“其实张公子不必提醒,我也记得是怎么伤到的。”

“我现下就站在这儿,任你出气如何?”

许敛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微微一笑:“我舍不得的。”她不屑被施舍,不管是好心还是恶意。哪怕再困难,只要是自己一点一点亲手达成,也胜于坐享其成。

张惟宜一副被呛到的样子:“你适才说什么?”男女之间互许衷情,本是凭一言半语、寄予诗经诗词,点到即可。

许敛宁偏过头道:“没什么。”稍顿了顿,又道:“我先回纯阳宫了,师父要是见我出来那么久不回去,定会责怪。”她正待转身,手腕突然一紧,嘴角随即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对方的力道并不大,想是顾及到她的伤,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开口。

许敛宁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对方微微眯着眼,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待我再想想。”张惟宜垂下眼,缓缓松开了手,“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尚未到比武的时辰,遇真宫内早已站满了人。

习武之人争强好胜之心本盛,任其穷尽一生,不过是为了武学高手的名号、后辈景仰,那是何等风光。

大概各门各派也存了静观其变的心。晨钟响过之后,在殿心比武较量的大多是后辈人物,那些成名高手却都端坐不动。

待一盏茶喝干,殿心的比试也渐渐分出高下。

“赵居士有徒如此,当真教人羡煞。”玄真方丈微微笑道。此刻,殿心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做了道士打扮的,正占尽了上风。可他心地纯厚,非但没有教人下不了台面,反而时有容让。

赵无施自是得意,嘴上还是谦虚几句:“十方太过于懒散,平日都不肯好好练功。方丈大师真是谬赞了。”

转眼间,那叫做十方的青年道人已经收了招,退开后一抱拳:“承让了。”

柳君如慢慢放下茶盏,向着身后的弟子道:“子寒,你去向这位师兄讨教几招。”

林子寒越众而出,躬身道:“是,门主。”他转头扬声道:“在下龙腾驿林子寒,还请不吝指教几招。”

十方一怔,随即微笑道:“林兄,请。”他同人相斗之后,气息平定,似乎没有半分疲倦。林子寒摇摇头:“还请十方道兄先调息片刻,林某不欲讨巧。”

此话一出,当即赢得一阵叫好,只听有人大声赞道:“柳门主这般气度,才教得出这样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依我看,什么二庄三宫,就是名剑山庄也不能同龙腾驿比肩。”“什么名剑公子、御剑公子就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小白脸只能骗骗女人!”越讲越不堪入耳。殿心二人仿佛充耳不闻,顾自盘坐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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