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成咽回了问话,先看到,是自己抓着的那只手腕,挂着串牙状的银饰,隐约透着月光,浅淡悠然。他眼神逐渐游离,接触到一双明镜似水的眸子,而那清俏的眉目流溢别样的柔情,婉丽的头巾轻轻垂下几缕丝坠,荡在女子洁莹的额头。
苗族同乡会,参加社团大会是以骨笛爱好者协会的名义。协会之中,大部分倒是苗族的女孩子。因为南浦大学有少数民族的专门名额,所以并不特殊。她们经常相聚,唱苗族的歌,跳苗族的舞,也经常作为学校文艺演出的重要节目。一些女孩子也穿戴时髦,宛如都市少女,而又有一些,依旧喜欢自己家乡的服饰,走在学校,更是曼妙惊艳。
南宫成见到的,就是一个穿着家乡服饰的苗族女孩子,而且十分美丽。他被女孩子的容貌吸引,竟忘记放开别人的手腕。那女孩子性格也外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傻呼呼的男孩子,傻呼呼而失神地盯着自己,还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松开。
先醒悟过来的自然是南宫成了,想道:“寻来全不费工夫。”便将女孩子的手一拉,两人的距离呼地近了半步,他恰好比她高半个头,女孩子吃了一惊,也不回避,大大的眼睛迎上,充满了好奇。南宫成微微低头道:“Can you speak in ……in……”女孩子嘴角上扬,笑道:“我普通话很好的。”南宫成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眼神深邃得如同一个寂寞的轮回,而温和流露,暗自忧伤,轻轻地说:“你挂在手上的,真好看。”
女孩子微笑着说:“你长得也很好看。”
南宫成如果是一艘潜艇,女孩子这句话就是一枚鱼雷,炸得他心花怒放,烟火灿烂,血液全军沸腾。他用尽所有理智,才平和语气,淡淡地说:“好看这个词语,只属于你。”女孩子抽回了手,后退一小步,还是微笑,那么清丽秀美,好像山林间的一点婉转,云水间的一层静谧。
她抽手后退,南宫成眼中一痛,迷惘得不知所去,不知所来。女孩子立刻似乎觉得不忍心,又前行一步,手微抬,想交还到他手里,忽想到不太合适,登时脸也羞红了,放了下来,小声说:“我的名字,按普通话的发音,你可以叫我林依琪。”
南宫成见她善良纯净,不由大喜,面上保持迷人姿态,幽然道:“依琪,我很想很想知道,也很想很想问你,你告诉我,答应我,好不好?”林依琪困惑道:“你说啊,能帮你我会帮你。”
南宫成道:“你懂不懂下蛊?”林依琪心中微微失落,接着脸上略带迟疑,道:“我懂,但你问这,作什么用……”南宫成不等她说完,叹气打断,说:“我从小到大,考试永远是倒数第一,老师表扬我成绩稳定。参加比赛,我得到的最好记录,是一次亚军,是和人家掰手腕。我听到妈妈的哭泣中包含的失望,心如刀绞。进入南浦大学,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赢,不管用何方法,都得赢。你们的协会已经赢了,我祝贺你们。马上我也要去参加比试了,可是,我没有信心……”
林依琪瞪大眼睛说:“难道,你想让我帮你,给你的对手下蛊?”南宫成幽幽道:“我知道,这么做极其卑鄙,算了……”林依琪奇道:“下蛊有什么卑鄙的,只是……”南宫成一听有望,问道:“只是什么?”林依琪摇头道:“我们不能把蛊交给外族人。”南宫成气急败坏道:“你没听到这首歌吗?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民族我们是一家,我们是一家人耶!”林依琪踌躇一会,说:“你等等,我和朋友商量商量。”她转身和其他诸人窃窃私语,那群人中不时有人好奇地看向南宫成,南宫成搔首弄姿,风情万种。
过了几分钟,林依琪微笑着说:“好,我帮你。”南宫成喜不自禁,摊开手掌道:“那把蛊给我吧。”林依琪道:“你没用过,我只好给你最方便的一种了。”
苗族的蛊毒,分为五类,按照蛊的厉害程度,依次为定情蛊,护族蛊,主命蛊,迷神蛊,忘忧蛊。前三者,都是要用主人与蛊气血交融,人蛊同生。后两者,和药物的区别不大。定情蛊,是少女培植,放在情人的心中,一旦其中一人变心,便会发作,变心的人病痛半月,腐烂而死,另一人也会精神枯竭,不日去世。护族蛊和主命蛊,是抵抗外敌,同归于尽的厉害招数。中了迷神蛊,便昏迷不醒,除非得获解药,否则永难醒转。中了忘忧蛊,立即战力全失,神志不清,无法思考动作。迷神和忘忧二蛊,是蛊身碾成的粉末,无需气血养殖。
林依琪送给南宫成的,就是忘忧蛊。南宫成狐疑地瞅着手上指甲大的一小包,问道:“多少钱一斤?我能不能自己给钱,多买个半斤八两的?”林依琪摇头道:“我自己一共,就这么多了。”南宫成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姑娘冰清玉洁,冰雪聪明,冰天雪地,南宫成日后定当图报。”讲几句场面话,他挥挥手就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