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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348)

当时的她,只是听得懵懵懂懂,不解其意。

犹记得,宫变那日,她在御前服侍先皇。“霜儿……”,鲛纱帐中似传来一声枯哑的声音,微微颤拌如同带着一丝喜悦的兴奋,是风离天晋。

当时,风离天晋亦是将自己错认戍了司凝霜。

那日,他拼命瞧着自己的脸庞,仿佛要从自己的脸上挖出无数昔年记忆中的影子来,她记得,风离天晋这般喟叹道:“朕宠幸了那么多的女子,有神似的,有形似的,有舞姿相似的,可终究都不是她,想不到竟是你与她最为相似,不论容貌还是舞姿从形似到神似。若不是你这般横亘于朕的两个皇儿之间,朕一定会待你极为优渥。你知道么?就是现在这般,疏离淡漠,端庄淡雅,明明是微笑的瞧着朕,可是那笑却出毫不及眼底。这般样子,真真是像极了她。”

真的是像极了么?为何这么多人都这般说?为何?

再后来,月夜之中,笛萧合奏,初初见面时,南宫烈亦是将她错认作司凝霜。

自己与司凝霜,真的这般像么?烟落自问,心中不得不承认,现下想起来,仔细比较一番,其实是像的,三分容貌,五分性情。

过多的巧合,往往不是巧合,而是事实。那南宫烈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突然,她的心底越来越凉,凉得仿佛一盆冰冷雪水兜头而下,骨子里皆是冰凉冰凉的。整个人几乎瘫软过去,一张娇俏的脸庞在刑那间变得雪白没有人色,脑中嗡嗡直响,嘈杂的声音愈来愈烈,几乎要盖过了周遭的一切。

如果,她是司凝霜的女儿,那她,岂不是亲手将自己的娘亲封宫?

如果,她是司凝霜的女儿,那她,岂不是风离御杀母仇人的女儿?

杀母之仇,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那风离御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烟落滞滞凝坐着,水波般柔和的双眸里隐隐含着氤氲雾气,眼前似有滚热的白雾翻滚,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渐渐模糊起来。

风离澈不查烟落的异常,呼吸已是急促万分,不复平静,目光渐渐变冷,幽寒若千年寒冰,似利刃一般刀刀刺向南宫烈的胸膛,横眉厉声道:“司凝霜?!怎么又是司凝霜江?!父王,连你爱的也是司凝霜么?那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好?只得你们如此痴狂?风离天晋是,你亦是!”

“澈儿!”南宫烈神色一凛,少有的怒气喷薄而出,冷声道:“什么心如蛇蝎,休得胡言乱语!她本是多么纯洁善良的女子,若不是你的母亲苦苦相逼,屡次要置她于死地,又何至于此!澈儿,个中缘由,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口气吼完,胸前已是气喘不已,起伏不定。他自觉失言,不免伸手掩住薄唇,整个人颓然跌坐在了楠木圈椅之上,神情满是懊丧。其实有些事,他原本不想说出来,只是眼下的情况,是再也瞒不住了。

风离澈从未见过南宫烈如此生气,不免有片刻的怔愣,印象之中,父王一直是待他极温和的。他的手掌有黏腻潮湿的冰凉,心中有一股滚热的强力激荡汹涌,只觉得心中堵得慌。自小他见惯他的母后为情所因,深深痛在心中。重重的疑惑与痛楚不停地翻叠交错,仿佛曾经愈合的伤。又被硬生生地撕开,撒上盐痛的麻木,他的母后,他那样崇敬之人,为何这般的命苦?他原以为风离天晋莘负了他的母后,想不到他的母后另有所爱,可如今,南宫烈亦是辜负于她,这教他情何以堪?

南宫烈目光稍稍温和了些,只是语气依日冷峻,指一指面前的座椅,道:“澈儿,烟落,如今你们都在这里,我便与你们说一说很久之前的事。”

风离澈面色似风雪冰冻,有凄冷的寒意,只身僵滞站立着,并不入座。

南宫烈却并不在意,缥缈的神色仿佛沉浸入如轻烟如尘埃般的回忆之中。

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他还是那样的年轻,意气风发,年少气盛,性子桀骜不驯宛若一匹脱缰野马,便是如澈儿这般孤傲冷清。

他缓缓道来:“南宫世家本是前朝贵族,爵位代代世袭,享尽尊荣,我则更是前朝大长公主的亲外孙,是贵中之贵。彼时,前朝日臣之中,颇有些地位的,除了我们南宫世家,莫过于当时的宰相司家,翰林秋家。而我们南宫世家当时与宰相司正德交往亲厚,这一点,我心中极不情愿,只因我觉得司正德为人并不光明磊落,只知百般讨好昏君,巩固自己的权势,置天下苍生悲苦于不顾,不明大义。那时,我渐渐与为人刚正不阿的秋之衍往来密切。”

烟落静静听着,偶尔拨一拨垂落的髻发,拉着仍是僵硬站立的风离澈坐下,轻轻拍一拍他的手背,以示宽慰。不管真相如何,且先听南宫烈说完。至于秋之衍,烟落略有耳闻,想来便是风离御的外祖,母妃秋宛颐的父亲了,听闻当时他自内部起兵,栓住昏君,开城投降,功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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