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一阵沉默,大家都在克制跳八字舞的冲动。
当然还是要安慰他的:哈哈哈哈这种贱货不要也罢哈哈哈哈可惜了三千多块哈哈哈哈。
3
小茜真的图那戒指吗?
她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有真心的成分吗?
不知道。
因为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的不是我,而是王亦凡。
4
毕业不在同城,但每年我都会和王亦凡喝几次酒。
2010年初,王亦凡跟我重聚南京新街口的某酒吧。
毕业四年,他的其他辉煌传奇,已经完全将戒指事件湮没了。当年的朋友间一直流传着,他是我们之中,唯一达成百人斩的伟男子。
大家曾经筹划,让他把四年的经历写下来,一定不逊色于《西门庆外传》。
王亦凡坐在我对面,叼着扁盒三五,沉着冷静地聊他百人斩中的难忘案例。
但他这次似乎和以前不同,数次欲言又止。
我没追问。
王亦凡猛灌几口,说:“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突然心跳加速。
王亦凡喝完一瓶,眼神闪烁,叹口气。
他犹豫半天才叙述。
在一趟列车上,对面下铺的是位少妇,气质良好,眼神顾盼生姿。
当然,王亦凡没有告诉我勾搭的具体过程,因为据说这是江湖秘籍,传子不传友。
列车停靠天津站台,两人默契地直接下车,去开了房间。
少妇睡着后,王亦凡突然发现自己还得重买车票,身上又没多少钱。于是做了一个大胆而梦幻的决定,他去翻少妇的包,打算借点儿资金。
然后,他翻到了一本军官证。
空军少校。
王亦凡吓坏了,胡乱穿了衣服直接溜走。
听到这里,我也打了个寒战,这种事和军队一有联系,总感觉会被枪毙。
然后王亦凡说,他从此换了手机号码。直到一个月后出于好奇心,把以前的SIM卡装进手机,发现有她的几十个电话。
我一哆嗦,说:“赶紧忘记,彻底别用以前的号码了。”
王亦凡沉默一会儿,说:“嗯,但我身体好像有些问题。”
我紧张地问:“别啊,难道……”
王亦凡说:“我检查过了,血液没问题。”
我松口气:“那可能是你的心理暗示。”
王亦凡点点头:“算了,你别跟其他人讲。”
我同意,但是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忍不住也讲了个故事。
5
我曾在电视台工作,带了实习生。实习生每天开车,但进台要有出入证,实习生照道理办出入证非常麻烦。可是不到一周,他的车窗后就摆好了一张。
要么他是台领导的亲戚,要么他跟综合部混得很好。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极不舒服。
实习生大概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悄悄告诉我:“张老师,你知道吗,在一切需要出入证的单位附近,离它最近的打印复印店,就能发给你出入证。”
我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
他说:“哈哈,这个出入证是我找家附近的打印店打印的呀,二十一张,塑封加二十。”
我靠!
6
说完这个故事,王亦凡眼睛闪过奇怪的表情,他说:“你的意思,军官证是伪造的?”
我递给他一杯酒,说:“不合理,所以有可能。”
王亦凡喃喃地说:“伪造的,伪造的,靠。”
嗯,伪造的。
7
一个人说话或者做事,为什么下意识地选择一种方式与途径?
因为欲望。
有人抽烟,有人酗酒,有人吸毒,有人疯狂购物。这统一被称为瘾。
瘾的形成,永远来自感官刺激。
一些轻度感官刺激来自简单机械化动作。你嗑瓜子没办法停下来,不是瓜子香,否则为什么你不直接买瓜子仁?所以人们常说,自己嗑的香,这个香来自反复的机械化动作。
这是浅层的,因为你要摆脱的话,大脑下命令即可。
但更多的瘾,代表着大脑已经被控制,转而成为瘾的载体。
瘾是化学反应,因为你身体无论哪个部位受刺激,都会将感受输入大脑,大脑收到化学反应后的分泌物,然后依赖。
如果我们要彻底了解一个人,那就必须了解他的瘾是什么。
美食是瘾。如果贪吃,那你的瘾只处于填充阶段,它填充你的成就感,因为你在事业爱情上满是失落。接着是馋嘴,那你的瘾开始处于染色阶段,它在定型你的性格。最后,愿为一顿食物做出牺牲,跋山涉水,那你的瘾就处于最后阶段,腐蚀。因为它成为你的准则,它彻底腐蚀了大脑。
瘾是欲望。无论是填充、染色,还是腐蚀,都将呈现为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