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心中一慌,突然转身就跑。
凤绝本是瞧着她眼中有着动容和惘然,还有一丝挣扎,心中正一喜,可下一刻她却转身就跑,他一臂拉住她的衣袖,眸中的热情似被冰水扑灭一样,黯然神伤道:“惜惜,你为什么要跑?你在害怕什么?”
清幽将衣袖自他手中硬生生地抽离,脚下生风,拼命的跑着,头也不回。
跑过九曲桥时,她被石阶绊了一下,手掌撑地时有着被划伤的刺痛,她却浑然不觉,只爬起来一味地奔跑着,奔跑着……
夜,太寂静,静的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与呼吸声,她的脚下已是跑的麻木,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动着,直往左贤王府跑去。
“惜惜……”凤绝发出一声如孤兽般的呻 吟,只觉得肝肠都被渐渐揉碎般痛。只是突然,他唇边绽放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双眸也在一瞬间陡亮若星。惜惜她,虽然跑开了,可她会不会是害怕情感沦陷呢?害怕被他打动,所以才那样推开他?
那,是不是说明,她心中亦是有所触动的?
那,是不是说明,只消时日,自己总会打动她的呢?
想着,他眼中荡漾四溢着浅浅笑意,身形一纵,便施展轻功跟上了她慌乱奔跑的身影。只是,他并没有追上她,只是在后面默默跟随着。他不想逼她太紧,他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清幽奋力跑进王府,门口侍卫见了她,忙立正身喊了一声,“惜惜姑娘”。语气,十分的恭敬,谁人不知,左贤王极喜欢这名女子,只怕日后定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清幽撩撩点头,今日是中秋,王府之中亦是摆上各色盛放的菊花,悬上了耀眼艳红的灯笼,她无心去看,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怡园之中。
推门而入时,却愣在当场……
凤绝一直在后跟着清幽,他撩起墨色的袍摆,正欲一步踏入王府之中,管家立即迎上前来,恭敬禀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右贤王方才差人来唤你去皇宫,说是军机大臣有要事找王爷商量,已是让人来催了两回了。”
“嗯,知道了。”凤绝颔首,本已是一步跨入王府的长腿又伸了回来,望一望清幽跑入府中的纤柔背影,似有一分慌张的狼狈,他复又低首柔和一笑,转身便没入潇潇夜色之中。
清幽一把推开自己房中的雕花木门,屋中没有点灯,却见那满室的帐幔鼓鼓飘飞着,似是有人将所有的南北的长窗全都打开了,风,贯穿而过,窗外那暗红的枫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好似那无数雨点落下。
屋中,有些窒闷,那种窒闷仿佛是从心底逼出来一般,渐渐令她透不过气来。
突然,“咝”的一声,一点明亮的火光在翩飞纱帐的尽头处跳跃起来,背光的阴影里,有一抹淡黄色颀长的身影正凝立着。
他背对着她,握着手中的烛火一一点过去,室中渐渐亮了起来,流光一转,更耀得他衣衫上五条金龙好似要张牙舞爪扑来一般。
清幽静静立在门口,明眸微眯,并不语。
凤炎,此刻出现在她的房中,也不知是何意?其实方才她知晓凤绝一路跟在她身后,她虽是封了武功,可是长年习武听力尚好,依稀听得凤炎似找凤绝入宫有事。
可眼下,凤炎自己却在她的房中。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特意支开了凤绝,恐怕是想要对自己不利。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她十指搅动着衣摆,渐渐收紧。
渐渐,更觉周身过于安静,静的近乎可怕。
凤炎倒也不急,他依旧背对着她,将屋中的烛火逐个点亮,口气淡淡道:“你干嘛一直站在门口,为何不进来?”
清幽轻轻一嗤,缓缓走近几步,在离他三米远处停下,语调轻淡道:“是你。”
他转首,“嗯”了一声,伸手招她,“过来。”他的语气简短而冷淡,听不出一丝一毫情绪。见清幽伫立不动,不由轻笑道:“怎么,你不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清幽犹豫片刻,缓步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晚风从窗下吹过来,刮在面上隐隐作疼,她轻轻吸一口气,道:“不知右贤王深夜进入小女子闺房,有何指教?”
他霍地转过脸,倏地扳住她的1颧骨死死卡着,手上极是用劲,像是要用力将她按下去一般,掀得她两颊火辣辣的疼。森冷的神情,已不复方才的淡漠,他冷冷看着她,字字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幽抬首,清晰地分辨出他绿眸眼底的犀利的剑光,她并不慌,只不疾不徐道:“右贤王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么?还有什么疑惑?现在,我叫做惜惜,你知道的,有何必多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