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邵晨见她满足得嘴角弯弯,哭得红通通的一双兔眼儿却不忘了盯着他滴溜溜转,便给自己斟了半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重感情,不代表所有人处事时都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陆河这个人,不是不聪明,是有点儿聪明得过头。他心里大概有你,但不会事事以你为先,为了达成目标,他甚至会牺牲感情、牺牲自己去做交换,所以你跟他,即便没有石星掺和进去,也长久不了。”
钟情听得很认真,可送到嘴边的饭菜实在太香,她昨晚睡得早,早晨起得晚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一吃上才发现饿得狠了,根本停不下来,所以只能对着黎邵晨连连点头,表示他说得有道理。
黎邵晨见她这副样子,不禁觉得十分可乐,顺手就摸了一把她的脸颊。见钟情不满意地瞪他,又连忙抬起两根手指,在额边点了点:“别气,别气,我接着说。你的那个朋友李茶,我个人没有过太深的接触,但她爸爸也是做生意的,在别的场合,我见过她两次,她给我的印象跟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相去很远。以前你说她是个单纯的女孩,这点我无法苟同。在我的认知中,对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面貌,这样的女孩子跟单纯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这些钟情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有点呆住,咀嚼完嘴巴里的东西,才急匆匆开口:“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无论陆河,还是李茶,他们两个都不是变了,而是你从前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本质。”黎邵晨放下酒杯,指了指自己,“就拿我说,我也有改变,我比过去圆滑了,比过去做事有手段了,但我还是学不会干坏事给人挖坑啊。”
钟情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黎邵晨笑着接过话头:“唯一一次想给星澜使点坏,不还是被你给拦下来了,事后还弄得我自己挺狼狈,在你面前我可一点儿脸皮都不剩了。”
钟情明白他的意思,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粒,低声说:“你心眼不坏。”
“你也是啊。”黎邵晨从她手里拿过碗,又给她盛了两勺米饭,“人是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总不会变得太离谱。像陆河还有李茶这样的,压根儿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你以后见面打个招呼就行,绕着走。”
钟情从他手里接过碗,后知后觉:“你怎么又给我盛了一碗!”
黎邵晨这次换了一样菜夹:“尝尝这个干锅菜花,也算我的拿手菜了,特意在一个川菜馆跟那厨子学的,你尝尝做得地不地道。”
钟情嘟囔:“这么吃下去,非胖不可。”
黎邵晨却笑眯眯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钟情猛地反应过来,瞪着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碗:“你怎么都不吃?”
黎邵晨又给自己倒了点酒,不慌不忙:“我这不是忙着给钟总监答疑解惑嘛,现在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我就开动。”
“再不开动就没的吃了。”
黎邵晨笑着瞥她一眼:“某人之前可是答应晚上做饭给我吃了,我指着那顿填饱呢。”
钟情想起两个人在超市说的话,想着怎么也不能直接认,一咬牙道:“行,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两个人午饭越吃越高兴,钟情还被黎邵晨忽悠得多喝了两杯白葡萄酒,饭后整个人靠在阳台的软榻上,脑子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醒来时,天色微微有些暗,钟情抬起身子朝窗外望了一眼,发现不是天黑,而是又飘起了雪粒子。
黎邵晨正靠坐在她身边翻书,空气里飘浮着浓郁的不知名的香味儿,钟情揉了揉眼睛,抱着个靠枕坐起来:“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你都没叫我。”
黎邵晨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纯棉衬衫,水洗牛仔裤,大概才刚冲过澡,头发还沾着淡淡水汽,凑近了依稀能闻见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听到钟情这样抱怨,他也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书,凑近摸了摸她的脸颊:“家里地暖有点儿燥,你身上穿得多,这会儿有没有觉得难受?”
被他这样一说,钟情还真觉得身上有点儿黏黏的,但又不好意思直说,一时间就低着头没说话。
黎邵晨摸着她脸颊微微发烫,知道她身上肯定出汗了,便凑近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嗯……好像有点汗味儿。”
女孩子都爱干净,哪里听得了这样排挤的话。钟情“腾”的一下站起来:“我去洗个澡……”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她的家,也没有换洗的衣服,他们两个人如今又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关系,这样说会不会被他误以为有别的意思?
黎邵晨却仿佛早有准备,指了指一边叠放整齐的一套衣服:“之前千秋和白肆在我这儿住过一段,那是她的衣服,都洗干净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先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