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责怪她,拿面纸擦了继续喂,一碗粥慢慢被喝掉,又喂着吃过药。
她被放躺回床上,意识都是模糊的,不真实的,勉强能看到的景色都在不停地恍,只有床前的身影,那么温暖,高大。
室内的灯光被调暗了,柔柔的,体内的热好象消退了不少,不再有那种想要跳到冰水里降温的冲动,不再那么害怕无助,假如真有危险,也有人给她挡着,救她,就像在井里一样,给她一个温暖的,踏实的怀抱。
……
饭厅里,肖鹰送完厨师刚回来,看到碗的粥塌下脸,“大哥,咱们三个大男人喝粥当晚饭,估计没到半夜呢肚子就饿了。”闷
“粥对身体好,多喝几碗。”黑司曜头没抬,勺子在有一下没一下轻舀着碗里的粥,满脑子都是楼上的小身影,如果总能这样听话就好了,她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温顺友好,像在看最信任的人。
喜悦抑制不住,她那种从肢体语言上透出来的合作不是平日里的紧绷,不是因为害怕他,也不是因为恐惧于他的威胁,那是一种托付与交予。
见大哥在恍神,齐立非朝肖鹰使眼色,小声说,“这粥你以为是给你准备的啊,这是给大嫂做的,大嫂病了,发着烧,感冒胃口较差,喝这个可以促进吸收。”
肖鹰当然知道钟未昔病了,早上把人救上来,大哥就让他赶紧去请医生,医生给她打了一针,说睡一觉,明天就没事。
可是他不明白,大哥让他叫钟未昔为钟小姐,怎么一下子变大嫂了,难不成他不在的时候已经改了称呼?
想到此,肖鹰忙笑着说,“大哥,大嫂好点了没有啊?”
“什么大嫂?不许瞎说。”黑司曜仍没抬头,细看下唇角因此而轻抬。
肖鹰和齐立非同时看到了,对视一眼。
吃完晚饭,黑司曜上楼,小身子安稳地睡着,小嘴边还挂着一抹笑。换过新毛巾,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很满足。
未来的苦有再多,也不及现在的温馨。
看她睡得这么好,他也忍不住犯困,拉开被子滑进去,抱住滚烫的小人儿,在那小小的颈窝间找到一个好位置,舒心地闭上眼睛。
夜里她醒过来几次,要喝水,他早有准备,留了凉水在床头,对上热水就成了温水,她喝下后又睡过去,他还不能睡,给她换额头上的毛巾,反反复复,几乎一夜起了七八趟。
早上仍是神清气爽,在浴室镜前刮胡子,脚不听使唤想出去看看小丫头,差点撞上一个小身影。
头发披散着,小脸蛋上高烧引起的红潮退了不少,仍有一些,看到他时眼睛里是怯怯的,却并没躲,也没逃开,小手扶着墙壁,虚弱而局促的样子。
他仔细看着她的神情,猜测着,“你要……方便?”
小脸又红了一圈,埋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地面上一双拖鞋在靠近,倏然自己的身体腾空,她被抱了起来。
“你没穿鞋,浴室里地上满是水,会滑倒,我抱你。”
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小手却在慌乱中碰到刀雕般的俊脸,忙触电般放开,埋下头去。
他将她放坐在马桶上,又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给她穿,看着那光洁的小脚套在自己的大拖鞋里,显得那么可爱,怎么看都好看,不禁想要揉在掌心里把玩一番。
他起身离开,小小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沁人心脾,“谢谢……”
迅速转身过去,那小头颅慌忙埋下去,从而肯定不是他听错,是她亲口说的。
不知怎么的,明明就不想这样,可偏偏他脸绷得异常紧,“再说一遍。”
严肃的口吻仿佛在生气,她咬住唇不说话,又是从前那种样子。
他更不妥协,大步过去伫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以后和我说话,当着我的面说,对着后脑勺说算怎么回事?”
缓和的气氛又被他破坏了。她垂头不肯说,他就站着,也不是非听到那两个字不可,就是觉得心情复杂,既欢又喜,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兴奋。要表达感谢就该当面表达,才有诚意,她这样悄悄说算怎么回事?偏偏被他听到了,挠得人心痒,恨不得再听上几遍。
她完全可以让个步,再说一遍,这时候却犟起来,他开始生气,把她从马桶上拽起来,直接要帮她脱小裤裤。
“嗯……”她害怕到嘤起来,躲着他的手,他又加重了语气,“快说。”
大手把睡裙捋上去,她叫了出声,“谢谢……谢谢……”忙不迭说了两声,听上去快哭了。
他住了手,双手从她身上移开,清醒了一些,站在那里突然有点手足无措,“抱歉!”
头一回听他道歉,钟未昔听不习惯,傻了,这时候病着,神志半梦半醒,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