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有几位郎君们听闻李信从雷泽活着回来时,面色惨如白纸。李信活着回来,就说明罗木他们的事已经败露了。大家都彼此相熟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敢小瞧李信的本事。罗木事情败露,顺藤摸瓜,李信很大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个私下算计他的事。几人慌慌张张,心头失望又懊恼,不知该怎么办。
然后有小厮过来请示,“二郎请郎君们去竹成苑。”
几位算计李二郎的年轻郎君们推辞、装病等手段都用过后,也只好去那里等着承受李二郎的报复了。
竹成苑有一处大堂,四面有帷帐飘飞,通风又清凉。已经从秋日快到了冬日的时候,几个郎君穿着袄衣,畏惧无比地看着还穿着单薄夏衫的李二郎。
李信坐在榻木上,身形修长又带慵意。他脚踩着小几,大喇喇地冲前来的几个郎君微笑。郎君们左右看看,发现来的就只有他们几个,再看看李信那种阴森笑容,顿时更加瑟瑟。
李信让仆人们拿药丸给他们,笑眯眯,“让人找的‘闭声丸’。顾名思义,是两个时辰内让几位兄弟开口说不了话……”
一郎君硬着头皮打断李信:“你、你要干什么?!你公报私仇,小心我向大伯告你一状!”
有一人起头,其他人纷纷鼓起勇气:“不错,你完全是狐假虎威!”“三郎不在,也容不得你这般肆意!”“你莫要得意!”
李信笑意加深:“哎呀,公报私仇?”他眼神森森然看着几人,“咱们有什么私仇呢?说的是你们找人伪证我不是李二郎的事吗?”
众人:“……!”
李信说:“证据拿上来啊。咱们当庭对峙啊。”
众人:证据都被你杀一半了!另一半露出来再被你杀?
再说,谁敢跟他当堂对峙?!谁不知道长辈们只向着他?!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就算他是假的,李家也巴不得他为李家做事呢!
李信嚣张地踩着小几,他腿上用力,木几就被踩断了。而少年郎君一站起来,气势就重新高他们一头,俯视着他们了。他还真是无法无天,“我就是公报私仇,你们去找人说啊。”“我不光公报私仇,还打算杀了你们去喂狗,拆了园子当柴烧。”
众人:“……”
李信呵呵笑:“所以我真要杀人,你们谁拦得住?这次只是给你们个教训,亏我为了顾及你们的面子,还拉扯着所有郎君们下场,估计被人骂死了。让你们闭上嘴,可不是为了杀你们让你们不能呼救,而是怕你们杀猪般的叫声吓着了你们自己。服不服药随意,我不强求。但是长辈们把这个活教到我手里,今天谁也别想挺着腰杆完好无伤地出门去。”
众人心里骂:你这个煞星!
他们无奈地开始与李二郎对打了。初时有几个人犹豫了下,怕李信有什么阴谋,拒绝服用那枚“闭声丸”。后来实在是如李信所说,叫声太凄凉可怕,惊着了无数路过的人马鸟潮。贵族长大的郎君们多顾面子啊,天天被揭短,这能忍?
所有人一闭眼一咬牙,红着脖梗子,把药丸吞下去了。
世界好不容易清净了。
当是时,朝廷新派到会稽的陈校尉正在兢兢业业地与李郡守等人磨合。校尉与郡守一武一文,平起平坐,共同治理这片地域。虽然名义上郡守官大,然谁让校尉掌着兵权呢?然这位新来的陈校尉并不敢不把郡守不放在眼中,他心里知道,自己的前任就是因为李郡守不喜,稍微使了几个手段,就被赶回京永无止境地述职去了。
这会儿没有科考之说,当官只凭举荐,且被世家把持。会稽就是李家的地盘,李郡守前些年在其他地方磨砺,调回来会稽后,就在一点点收权。到陈校尉到的时候,会稽上下,已经完全是李家的一言堂了。
在世家眼皮下当这个校尉,想要当的好,自然得配合李家的行事风格了。
幸好陈校尉颇为乖觉,自从来到会稽,十分配合李家。双方磨合这么久,彼此都挺满意的。
然陈校尉兢兢业业与李郡守商量重建会稽之事,商议如何修复在之前战争中毁掉的建筑云云,他并不知道他家郎君在他身后死命给他扯后腿。
陈敬儒来到了李家,并递了帖子后,进了李家大门。他身为陈校尉家的郎君,又接二连三地给李家递帖子前来求见,李家也不好意思总拒绝。陈敬儒在仆从的领路下,神清气爽地走在青苔小径上。
他皮肤偏白,眼下有些乌青,走路一步三慢,晃晃悠悠。父亲是武官,他却又文弱又风流。每当路上碰到年轻貌美的侍女小娘子,他都忍不住盯直了眼去看,然后又克制地收回目光当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