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墙头上那人,似乎今晚不见到人不罢休,一直不间断地呼唤下去。
然后君珂一抬头,忽然看见对面姜府花园里,多了一条人影。
那人影静静立在花丛中,鬼魅般突然出现,连君珂都吓了一跳。
墙头少年欢喜地扑下去,却在走近的时候犹疑地停住了脚步,半晌轻轻道:“怎么是你……”
那人抬起头,面貌有几分熟悉,正是那日在翠虹轩和君珂叫价的,姜云泽身边的侍女。
“公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侍女平平道,“请你速速离去。”
“我今晚要见她!”那少年焦躁地道,“一定要!”
“不明白公子为何要纠缠如此?”那侍女道,“小姐已经快要嫁人了,请您不要再任xing妄为,害了小姐一生。”
“任xing妄为!”那少年一声冷哼,“当初她和我夜夜隔墙相会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任xing妄为?”
那侍女默然,半晌道:“小姐对公子,已算仁至义尽。公子要小姐给个jiāo代,竟然约小姐在那烟花之地,小姐金枝玉叶之身,也只得……”
“她曾和我相约要去看京西杏花巷的烟花,我不过想借那地方,引起她的眷恋之心,不想她竟然心如铁石!”那少年打断侍女的话,低声恶狠狠地道,“你可知我最近过的是什么日子?五内熬煎,生不如死!每日里还要看见那夺我所爱的仇人!还得对他qiáng颜欢笑曲意奉承!身为男儿,上不能立伟业,下不能护妻子,我活着何用?”他眼底渐渐泛出泪花,长吸一口气,决然道,“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她!否则,我就自刎在这两府墙头!看你姜家,明日如何向燕京jiāo代!”
“如何能行!”那侍女急急道,“向公主就在隔壁……”
“她醉了!”那少年冷冷道,“燕京和这事有关系、能够影响到你家小姐做不做得成王妃的人,全部都醉了!我亲眼看见他们醉了各自回府!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不容错过!”
他眼神狰狞,濒临疯狂,那侍女被他眼神吓住,不敢再说,匆匆离开,留下那少年在墙下徘徊唏嘘,不住举拳擂墙。
君珂和已经醒来的向正仪对望一眼——姜云泽的地下qíng人,竟是今日宴中人!
又过了好一阵子,前方姜府花丛一阵响动,有人在那侍女相伴之下,无声踏花而来,长长的裙裾,微糙不惊。
在墙边立定,黑暗光线里隐约可见那女子脖颈雪白,胸前一枚猫眼石链坠像一只幽秘注视人间的眼,折she出流转的光芒。
“云泽!”那少年一个箭步下了墙头,便要去握她的手。
姜云泽并没有退后,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似乎还在微笑,轻轻道:“你何苦?”
“云泽……”那少年冒死要来见她一面,原以为佳人一定要责怪他,谁知她依然软语温柔,大喜之下以为她回心转意,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云泽,你……想我不想?”
隐约听见姜云泽低低称呼了一句什么,随即道:“……上次已经说过,你我缘分已尽,再有牵扯,便是祸及家门……你怎可如此任xing……”
“你原该是我妻子!”那少年愤然道,“你我两家原就有口头约定,只是一直没对外声张,你父亲说你体质虚弱,不宜早为人妻,要我等你十七之后再公开提亲,可我好容易等你到十七,你家却先应了冀北王府的提亲!”
姜云泽默然,半晌道:“这都是命……”
“他冀北王府又如何?云泽,你爱的是我!”那少年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左相是贪恋冀北权势和军权吗?可是我朱府,却也一门三将军,掌握京外九蒙旗营!云泽!难道你选丈夫,只是看谁更有军权,更有利于你左相家族的荣盛吗?”
“你说的哪里话,我是这样的人吗?”姜云泽轻轻笑着,抽出自己的手,“别激动,吵醒别人你我都活不了,你但有一分念着我的好,便不要在这时辰闹,嗯?”
“可我不能放开你!死也不能!”那少年怔怔低头看着那修长白皙的手,从自己掌心缓缓抽出,蓦然一声低呼,张开双臂就抱紧了姜云泽。
“jian夫yín妇!”
一声怒喝,躲在缸后的向正仪突然冲了出去!
君珂暗叫不好,伸手去抓已经来不及,更糟的是,向正仪原本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此刻一冲,将她的身形也带了出来,那两人齐唰唰看过来,君珂想要再缩回去,都来不及了。